景予年忽然有种感觉,那颗子弹现在就在枪膛里,景予年甚至能够想象到那子弹冲出枪膛,将他的脑袋打碎的画面。
“菲菲!”生死瞬间,景予年终于还是改了口,把手指向妻子:“朝她开枪。”
于是景澜的枪口调转,随着一声轻响,无事发生。这一枪也没有子弹。
景母完全愣住了:“景予年,你……”
景母名叫邹飞菲,菲菲是她的小名,景予年从十几岁就这么叫她。她也从十几岁就坚定不移地相信,景予年一直是深爱着自己的,就像自己爱他一样。就算景予年中间娶了别人,但他解释说是迫于无奈,自己也信了。后来那女人倒霉地早早死去,自己甚至还大度地为他照顾前期的儿子。
就在刚才,她被景予年前妻的儿子拿枪指着,那么害怕的时候,都没有哪怕片刻,想过伸手去指她面前这两个最爱她的人,可是景予年他居然为了活命指了自己。
没有子弹?景予年也有些怔愣,接着回过神来,眼里涌现出浓浓的悔意。他甚至哭了起来,边哭便朝妻子道歉:“对不起,菲菲,我刚刚是太害怕了,我一时糊涂,我怎么能这样,我太混蛋了。”
邹飞菲与景予年相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看见对方这样哭,这让她刚刚涌起来的怨气,又散去几分。
千错万错都是景澜的错,如果不是他非要跟他们玩这么要命的游戏,大家也不会为这种事情纠结。
后悔?夏希冷眼看着景予年的表演,只觉得有些好笑。
景予年是在后悔,早知道这枪没子弹,就不要指别人了吧。如果他第一枪不指妻子,第二轮,很大概率,妻子和儿子都不会指他,就算这两枪都没子弹,他最后一枪也掌握了主动权,就彻底安全了。
但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
顺序再次轮到了景母,她的视线不再躲闪,反而多次飘向景予年。选择自己赴死是需要勇气的。景予年已经给他做出了另一种示范,一条更轻松的路。当然她是绝对不可能去害自己的儿子的,她宁可为儿子去死。
但是景予年,他刚刚背叛了自己,他真的还值得自己为他承担死亡的风险吗?
景母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对方来做,她挤出一个并不优雅得体的微笑:“景予年,你说刚刚你不是故意的,你说觉得对不起我,那这一枪,你愿意替我接下来吗?”
景予年明显地抖了一下,他捏紧了被子,飞快地犹豫着,他舔了一下嘴唇:“当然,我是爱你的,刚刚实在是太紧张了……如果你也害怕,这一枪,就让景澜对着我开吧。”
景母惨笑一声,她早就知道,景予年有个习惯,他说谎的时候,总喜欢舔一下嘴唇。这个动作他平日会有意识地控制,但是特别紧张的时候,就会暴露出来,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