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行止无力地踩在满是枯枝败叶的地面上,雨后的潮湿气息沁入丛林树木的枝干里,在踩踏间传出一声声闷响。
一股锈腥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令津行止感觉周身不适。他努力集中精力,踉踉跄跄地跟着。
还没坚持走多远,津行止的颈后却突然像是被一把尖刀从前往后地扎穿,刀口还不间断地搅动着血肉。
他伸出手,半悬着的手抓了个空,他不堪重负地跌倒在地,砸在潮湿的土壤中。
寒气顺着黄泥传来,迅速抽离着他身上的热度,后颈却还在接受着空气的烙烫。两种极端的感受很快将津行止的感知割裂,让他生出一种灵魂几近被撕裂的痛楚。
他试图求援,却最终发现自己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远,雨水浸透他单薄的衣衫,像胶水般将他死死粘在地上,令他无论如何都起不来身。
不知道在那里躺了过了多久,津行止才被从前路折回的叔叔婶婶发现。
杂乱的脚步声落在津行止耳侧,让他燃起一丝希望。
津行止抬起眼,刚才伸手,就清楚地看到他的“亲人”捂着鼻子往后退。
那种嫌恶顿时刺中了他的胸口,刺痛让他眼前一花。
他只感觉自己被半拖半拽着离开了树林,似乎过了好久才回到室内。
不管如何,津行止还是抱有感激的,至少这里没有肆意在身上撕扯的冷风,算是个安身之所。
可门刚一关上,抱怨声旋即响起。
“不就是分化吗,肯定会难受的,忍忍就过去了。他一个男孩,分个化这么矫情,以后指不定就是个病秧子。要是真那样,还怎么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
“我看也是,以前条件也不好,分化也不靠给医院送钱。他忍耐忍耐,省下来的钱还能给阳阳多买口吃的。你闻闻他身上的腥味,怕不是生来带着邪门的东西,克死了他爹妈。”
“要这么说,我可得去庙里请几炷香,可不能让他把晦气带给我们。阳阳总愿意跟着那小崽子,千万看好了,这几天……不,最近都别让阳阳靠近他。”
那些话还是打破了津行止的最后一丝幻想,纵然他很早就知道他们是为了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利益纠葛之中,居然没有半分亲情勾连。
他苦笑着蜷缩在床角。
八月十五,阖家团圆。
烟花灿烂地从窗棂一角闪过,诉说着外面的热闹非凡。
华光散去,月光从窗口照进阴冷的屋内,皎洁如雪,美到令人发颤。
只有津行止好似被血腥的牢笼一寸寸吞噬,被迫不断在荆棘中挣扎。
痛苦不间歇地折磨着他,他从疼痛中昏厥,又从疼痛中醒来,如此往复。
怀念堂地处偏僻,他们必须穿过一片葱郁的林地,才能走到更开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