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主簿眼瞅着少卿大人的两道眉毛皱到一起了,心里着急,又怕他一个发火,再发落了司空。
小捕快虽然有些傻,但本性不坏。
程主簿咳嗽了一声,委婉的提醒司空,“你想想,要不是案子赶着移交上去,我一把年纪了,值什么班呐。”
衙门里的主簿一职平时忙些案头工作,相当于知府大人的秘书。除非发生了什么要命的大案子,否则他这种文职人员,轻易是不用加班的。
司空倒不是不信他,他不信的是少卿。如果这人身份有疑,他贸贸然把什么内情都和盘托出,回头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了事,责任可都是他的。
司空穿越一遭,最大的体会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精明狡诈,惯会玩弄心术。两相比较,或许是现代社会的生存环境相对优越,人的警惕心理反而不重。
这里的人,讲究的是……谋略。
司空上辈子就是个技术宅,玩心眼是个废材,之前他在燕云十六州的防线上当兵,没少被人耍弄,或者别人做了坏事推他出来顶缸。
几次三番下来,司空真是交足了学费,生性也越发谨慎。
在这个时代,穷人的命是最不值钱的。他要是因为行事不谨犯了事,可没人替他喊冤。
程主簿还要说话,被少卿大人拦住,非常直白地指了指大门,“你先出去。”
程主簿嘴唇动了动,担忧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少卿大人注视着司空,淡淡说道:“你这样推三阻四,是不是也觉得这案子疑点重重?”
司空笑了笑说:“小的不认识大人,分内事自然不敢轻易拿出来说嘴。”
他没有抬头,就听少卿大人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听当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桌面上。
司空下意识的抬头,就见一面黑铁牌放在了桌面上,方寸大小的腰牌,黑沉沉的不起眼,却又散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司空看到朝上的一面刻着大理寺的字样,便点点头,装出一个恭敬的样子,“大人要问什么?”
少卿收起腰牌,“你只说你勘验现场都看到了什么。”
司空想了想,“那小的就从头说吧。”
“昨夜是小的与捕班同事林有一起值夜,”司空想了想,“约莫亥时二刻,有人来报案,说甜水井胡同出了命案。”
少卿点点头,表示这一条他已经知道了。
“报案人是昌平街刘记米粮铺的刘掌柜。他说当天酉时刚过,他家里就收到了一封信。是他女儿托人送来的。”司空说到这里,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刘家和出事的黎家之间的姻亲关系,“刘掌柜膝下一儿一女,长女小刘氏嫁到了甜水井胡同的黎家。”
少卿微微颌首。
“黎家是开猪肉铺的,小刘氏嫁的就是黎家的少东家黎有福。黎有福的父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
司空看了看大模大样坐在上座的少卿,暗叹一句人比人气死人!明明两人年岁相当,人家就能坐着,他只能站着。
脑子里开了一下小差,司空很快又把跑远的思绪拽了回来,“刘掌柜酉时接到信,是小刘氏央求家里做粗活的婆子给送来的。信上说黎有福要逼死她了,求父母以后多多照看她的两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