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家出来,陈原礼要回大理寺找凤随复命,司空则直接去了柳树村。
陈原礼点了一名叫徐严的侍卫跟着他一起去。
徐严就是之前帮着他们牵马的那个汉子,他长得比陈原礼略矮一些,但是肩膀宽阔,人长得很壮实。
司空觉得他跟陈原礼有一点非常相似,那就是看着好像大大咧咧,但实际上是非常谨慎的人。两人在出城的路上闲聊,徐严说他父母也住在昌平街,又说起街上哪家的糕饼好吃,谁家的生意做的黑心。
除了这些,徐严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司空就对大理寺里那位临时领导生出了一丝敬畏之意。会御下,才华心计必然是都有的。
司空一向敬畏这样有手段的人。
或者说,有谋略的人。
柳树村就在城南二十里外的柳树沟,这一带有大大小小的四五个村子,周围的田地地势较为平坦,又有从运河引过来的水源灌溉田地,算是西京郊外比较富庶的村落了。
周婆子家就在柳树村的村头,家里两个儿子,长子已经娶妻,小儿子还未娶亲,目前一家人都住在一起。
司空带着人找上门的时候,周婆子的两个儿子下地还没回来,周婆子带着一个怀孕的儿媳在家里做饭。
见有公人上门,儿媳拘谨地避去了后院,周婆子也有些拘谨,手忙脚乱地引着两个人在院子里坐下。
周家院子宽敞,院中有一块山石充作桌子,周围几把小凳,他们进门之前,婆媳俩正在这里摘菜。
周婆子端上茶水,有些拘束的招呼他们,“都是邻居去山里采来的野茶,二位大人尝尝。”
司空招呼她也坐下,问她何时回村。
周婆子就说是小刘氏出事的第二天。
司空问她,“是因为你给刘家送了信吗?”
周婆子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我不送,就再没人给她送了。黎家那个老婆子跟周围的人都打过招呼,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刘家总爱插手黎家的事情,挑拨得小刘氏不安心过日子。甜水井胡同里住的都是黎家的老街坊,跟刘家也不熟,犯不着为了刘家跟他们作对。”
“哪个老婆子?黎章氏?还是她身边那个槐婆婆?”
“都说过。”周婆子说:“做婆婆的哪有不说儿媳妇坏话的,不过阿槐说的更……更……”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选什么样的措辞。
“她只是家里的下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司空不解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但据他所见,这位槐婆婆好像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下人的觉悟。
周婆子一双细眼不安地来回打量他和徐严,“这个阿槐是黎大娘的陪嫁,从小就跟着她,这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东家就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跟槐婆婆年岁相差不多,对她也就直呼其名了。她说的黎大娘,就是东家黎有福的老娘黎章氏。
司空就点点头,“那你说说那天早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槐婆婆又是怎么跟你说的吧。”
周婆子就说:“大晚上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没睡好,一整晚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天快亮的时候才迷糊了一觉,早上起的就有些晚了。我去灶房里做饭的时候,看见阿槐已经在生火了,锅里也烧了热水……我还以为要挨她的数落,结果她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家里出事,怕是要乱一阵子,让我先回乡下去住些日子,等儿媳妇生产完了再回来。”
司空又问,“出事前,家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周婆子叹气,“还不就是那些事,东家喝了酒回来就打人,孩子都不敢往他身边凑。他娘子挨了打去跟婆婆哭,当婆婆的有时候也哄哄她,不过这两天我看她也不耐烦得很……我还看见过东家娘子哭着从黎大娘的房里出来。”
司空又问她,“黎有福说,他娘子跟隔壁那家的兄弟有私情,还说邻居都传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