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和陈原礼带着凤家私卫一路风驰电掣赶到顾桥镇的时候,顾桥镇的地方衙门已经接到了大理寺的公文,派出衙役包围了玉香楼,将所有的管事都集中在了前楼的大厅里等候问话。
司空跟在陈原礼身后走进玉香楼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的对这位小县令竖了一根大拇指。这要是换成他以前的顶头上司蔡大人,估计还磨磨唧唧的跟发派命令的人扯皮呢。有这功夫,事主说不定早就得到消息,或者把重要的证据毁完了。
顾桥镇的县令姓张,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官员。他身着公服,一本正经站在玉香楼门前跟陈原礼说话的样子,让司空觉得有一种仿佛小孩子在强装大人的萌感。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司空面上是不会对张大人有什么不敬的。能在他这个年龄考中科举再外放做官,这已经是学霸级别的人物了。
张大人带着凤随的两名亲信走进了玉香楼的大厅,一板一眼的跟他们介绍,“玉香楼总管事顾氏、顾氏手下的六名分管事,还有一位姓曹的东家,此刻都在厅中。”
司空注意到他们一路进来,就见玉香楼虽然被衙役们围起来了,但各处仍井井有条,包括做粗活的下人们也都聚在院子里。这些人也并没有交头接耳,或者神色慌张,都是一副耐心等待的模样。
好像很有主心骨的样子。
司空心里就有些纳闷,等进了大厅就明白了,原来张大人所说的“姓曹的东家”就是曾在二楼的包房外见过一面的曹溶。
曹溶大模大样地坐在大厅中央,桌上摆着茶水点心,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周围或坐或立,围着数位管事。
楼里的姑娘们则集中站在大厅的另一端,她们三五成群,时不时还交头接耳,也是一副毫不慌张的模样。
此刻见司空等人进来,管事们都站了起来,隐隐的将曹溶围在了中间。
曹溶放下手中的茶杯,施施然站了起来冲着张大人行礼,又转过身,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司空与陈原礼,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见过两位公爷。”
这样的场合,司空是不用说什么的。等着陈原礼寒暄两句之后,开始分工干活儿。
来时路上,陈原礼便与司空商量好了。陈原礼主外,司空主内。陈原礼也记着凤随曾说过司空心细,便让他带着人去检查花楼里各位管事的房间,看看可有什么可疑的物证。
司空便建议他先从人群中拎出了顾娘子,并两位在灶房里烧火的婆子。这是与珍珠鞋有关的人证,先单独拎出来。
陈原礼照做了,又对司空说:“我留在这里问她们话。你去后面看看,找个熟悉楼里布局的人,让她给你带路。”
司空也是这个意思。玉香楼说小也不小,那么多的房间,他总要知道哪个房间是谁的,也好心里有数。
这边两个人正嘀咕,就听曹溶笑吟吟的开始自荐,“不如,就让小的给公爷带路吧。”
两位公爷的目光一下子扫了过去。
曹溶大大方方的任他们打量,不闪不避的望着司空说:“玉香楼人多手杂,真有人犯了事,小的也不会罔顾律法,包庇奸人。”
这话说的倒是义正言辞。
不过司空觉得这人心里应该还有别的算计。
两人隔空对视,曹溶望着他,目光中微微带笑,倒是坦荡得很。这种隐晦又从容的挑衅,是个男人就受不了。
司空移开视线,对陈原礼说:“就他吧。再安排两位侍卫。”
陈原礼扫一眼司空挂在腰间的单刀,点点头,“也好。”
两人各自忙开,司空便带着曹溶走出了主楼。
主楼的最下面两层是演出大厅,周围则是各个小演出厅,还有条件不等的包房,都是人来人往的场合。不管玉香楼有什么秘密,藏在这里的可能性都不大。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但司空在见到曹溶之后,就打消了这样的猜测,曹溶看似坦荡,但他却直觉这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正因为生性谨慎,才会用主动出击的方法来争取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