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浴房里,凤随也泡进了热水里。不过他这里的浴房就不是简陋的浴桶了,而是半间屋子大小的暖池。
屏风之外,陈原礼坐在那里给他回事,说的都是刚从桑家的几间作坊上查到的事。
“能与桑家比肩的,就是安顺街的周记。”陈原礼说:“周家的作坊在城南十里镇。除此之外,还有马家、王家,都不成规模,想来桑家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凤随就说:“这几家的动静,也找人摸一摸。”
陈原礼应了声是,又说:“我听说薛家在南边有一旁支,专门是做竹纸生意的。”
凤随立刻就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了。北地竹子较少,竹纸的成本自然也较桑皮纸更高,但竹纸有竹纸的好处,纸张洁白光滑,也颇受文人们的喜爱。这东西在南边易得,而薛家又有现成的商队南来北往,薛家想在造纸行里插一脚,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薛仭这老狐狸能把薛千山安排到西京来试试深浅,”凤随轻声说:“有所图谋是肯定的。”
但要说桑家的事有薛家什么手笔,这会儿还说不上。
陈原礼又问,“今夜的事……”
凤随就嗯了一声,说:“等下皇城司的人应该会过来……让贯节过去看看司空收拾好了没有,若好了,一起过来。免得一套话还要我说两遍。”
陈原礼连忙出去了。
司空换好衣服,对着外间的铜镜照了好半天。
他前世的时候家境也是很不错的,皮子、鹅绒什么的也都是穿过的,但说实话,他真没穿过这么好的丝绸。
光滑、柔软不说,夹层里蓄着的似乎也不是普通的棉花。司空不能撕开衣裳看看里面的材料,总之就是觉得凤随给他做的衣裳,比他平时穿的棉袄更轻便,也更合身一些。尤其衣料贴在皮肤上,自有一股暖融融的舒适感。
司空对着镜子叹了口气。就算他从来没打算要卖身给谁,但对着别人这般周到的好意,他也是要说一声谢谢的。
衣裳好,自然衬得人更加精神了。
他回到内书房的时候,陈原礼都笑着说了一句,“哟,这可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啊。”
凤随没有打趣他,只是上下打量他,眼中微微含笑。
司空就先向凤随道谢,本来还想说自己有薪水,有新衣,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决定把今天的这一身衣裳当成是单纯的礼物,领情就好。
至于凤随在衣裳之外想要表达的意思,司空暂时就当自己没想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