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说:“放心吧,师父,我没受伤。我方才是在想事情……对了,你认识那个林班主?”
李骞放开他,点点头说:“华云班是江浙一带有名的戏班子,进京也有三五年了。以前我在扬州住过两年,经常去看他们的戏,场面上也见过几次,算是认识吧。”
李骞与林山翁盛名在外,在艺术界的地位远非普通伶人可比。即便在权贵阶层,也颇受追捧,因此林华云上赶着结交他,也是很正常的事。
司空问他,“那您知不知道,林华云是否跟广平王有关系?”
李骞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戏班子要讨生活,到处走是常事。有没有去过兴元府,外人不好说。再者,有闲钱看戏的,本来也都是有钱人。能到广平王府去表演,任何一个戏班子都是求之不得。”
“我明白。”司空有些头疼,就属这种到处走的人最不好查了,尤其还是这样一个信息闭塞的时代。
“不过华云班并不是朝廷点选的。”李骞提起这个,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好一个戏班子,自然是留在繁华富庶的地方才有生意做,跟着朝廷的车队跑到这种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他图什么呢?
朝廷点选的几个乐团、戏班子,因为跟李骞同进同出,因此司空都认得。这里头确实没有华云班。
难道是依附于韩云生的商队一路北上?
司空皱眉,这个韩云生,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李骞对外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三言两语又绕回到了司空的身上,“涿州坊间秩序井然,物资也算丰富,我让人买了羊肉炖汤,正好给你好好补一补。”
司空听了这话,身体里的倦意也瞬间卷了上来。
他也尝到了死里逃生之后,有亲人迎接他、照顾他的滋味了。
回了家,他终于可以放松了。
司空握住李骞的手晃了晃,又觉得这样的举动有些孩子气,连忙放开,问道:“师父你们这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啥事儿都没有。”李骞轻描淡写的说:“就是一路上走得快,不许耽搁,小鱼半道上去路边的林子里解手,结果那些卫兵就吹号出发了,这小子险些被甩在后头,一路跑着追上来,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师徒俩都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李骞乐了一会儿,又做出鬼鬼祟祟的样子,悄声说道:“还有一桩怪事……装着银子的那些马车都不见了。”
司空听傻了,“……真的假的?在哪里不见的?”
就算撤退,禁军首要护卫的目标也是装着岁币的马车。再说那不是一辆两辆,而是数十辆,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李骞摇摇头,“进了城才听说。至于在哪里丢的,这就没人知道了。一路上都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禁军也催,咱们自己人也慌得不行,压根就没注意到那些马车……”
李骞说着,眼中也流露出几分赫然。生死攸关之际,大家满脑子都想着逃命了,这大约就是人类求生的本性使然,身外之物,确实想不到。
李骞叹了口气说:“听说张大人昨晚上一夜没睡,一直在召集卫兵商议事情,涿州防御使大人也请了过来……还不知会怎样呢。”
押送岁币的事出了差错,作为负责的官员,张世良是要被问责的,也难怪他会如此惊慌。
司空也有些忧虑,作为副使,凤随是不是也会被追责呢?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昨天扎营的时候,有斥候来传信,汇报张世良等人进城的消息。但岁币丢失,这是比张世良进城更为紧迫的事,当时有没有人告诉凤随?
凤随一直都没有反应,甚至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司空觉得,这不大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