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勉过来的时候,身后还带了一长串,其中有几个穿着铠甲的青年司空看着面熟,应该是白天一起行动的时候见过的。
除了这几个年轻人,还有一个上了岁数的中年人,相貌虽然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很有神,气度也沉稳。
这人是凤勉手下的幕僚,凤勉称呼他邹先生。
邹先生跟凤家兄弟都是相熟的,司空注意到邹先生跟凤随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慈和,称他“二郎”。这是一个很亲近的称呼了,有一点把凤随兄弟俩当成是晚辈看待的意思。
司空猜测他可能跟凤随凤勉的父母有交情。
众人围桌而坐,像司空这样的副将就都站在一旁。
凤勉跟邹先生说了白天的事,邹先生捋着颌下的几缕短须听的很是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
凤勉又说了斥候还在探萧有德的主力军的下落,想问问邹先生有什么看法。
邹先生就说:“之前探得的消息未必就是真的,萧有德的这一队人马也来的颇蹊跷……若是奔着岁币一事,倒也说的过去。”
司空站在凤随身后,觉得这位邹先生跟凤随想到一起去了。凤随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觉得萧有德在放烟雾弹。
邹先生话锋一转,“不过,要说老夫的意思……涿州守卫一事,原本也不该二位郎君插手啊。”
凤家兄弟听的都愣了一下。
凤勉似乎想要辩解,却见邹先生摆了摆手说:“为将者,忌讳旁人分权。今日之事,二位郎君主动请命,还可以解释为此事因岁币被劫而起,不能袖手旁观。但若再做别的事,就不妥了。”
凤随若有所思。
凤勉看看他,再看看凤随,露出一个有些不服气的表情。
邹先生含笑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三郎一片赤子心肠,但切记不可以私情有碍公务。”
司空觉得这老先生话说的含蓄,但意思还是说的挺明白的。他是说薛承恩允许凤家的两兄弟去打这一仗,完全是看在他们之间有交情的份儿上。
“先生说的有理。”凤随对邹先生说:“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邹先生又开始捋胡子,捋了两把之后抬头说道:“既然二郎的差事是护送岁币,岁币被辽人劫走,接下来自然应当带着证据去燕州,跟辽人把这事儿撕扯明白……耶律云机与大郎君在燕州城外对峙,这事恐怕耶律云机也是要插手的。”
凤随就明白了邹先生的意思。
说白了,涿州是薛承恩的地盘,涿州如何,凤家兄弟都不好涉入过深。
凤随想到来时庞大的车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一路,有不少商队跟着我们过来,这里头有些人怕是不安分。”
邹先生不以为然的一笑,“这不算什么。不安分也要看怎么不安分。盯着岁币的,自然跟着二郎一起去燕州,盯着涿州的,自然会想法子留下来……留下来的要怎么处置,那也是薛承恩的事了。”
司空听到这里,猛然想起昨日去师父那里的时候,在院子里遇到的人。他当时还想着要告诉凤随,结果吃完饭就被凤随喊回了营里,没说几句话就出发了,忙忙碌碌一夜一日,他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司空顾不上想太多,连忙俯身到凤随耳边,把他在驿馆里遇见了韩云生和林华云的事情说了。
“昨晚事情多,我就给忘了。”司空说着,就露出一点儿懊恼的神色。
凤随看的想笑,忍不住悄声安慰他,“没事,驿馆里有咱们的人,都盯着呢,他翻不出什么浪来。”
重点盯的是韩云生。不过他还真不知道林华云也跟着韩云生一起北上。想想太华与石文龙夫妇的勾结,凤随觉得,这个林华云不大可能毫不知情。
看到两人咬着耳朵窃窃私语,邹先生露出有些惊奇的神色。在他印象里,凤随是个性子极内敛的人,很少有喜怒形于色的时候。他在外人面前也是最讲究规矩的一个人,上下尊卑,层层分明。
邹先生记得以前有一次跟凤云鹤喝酒,凤云鹤说起次子,还说他性子独,无论是父母、兄弟、还是自己的属下,话都少,是天生性子疏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