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些仆役们一听,立刻咚咚咚开始磕头,生怕自己磕头磕的不响亮被怪罪了去。

“还有。”胤禛“不依不饶”的道。

“还……”杨河台跪在地上,挤牙膏一般道:“奴才……”

“怎么?”胤禛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河道总督:“还要我给你提个醒儿?”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还有……”

“别拐弯抹角了,”胤禛道:“捡重点说,便说说河台大人是如何纵容闸夫阻运,又是如何强迫百姓捐款,十成十的款银是如何变成了六成的假银子。”

杨河台直接五体投地扑在地上,大喊着:“四爷!四爷明鉴!奴才……四爷您说的这些个,奴才真的不知情啊!当真不知请!”

“你不知情?”胤禛冷声呵斥:“到了如今,你还打算鱼目混珠,蒙混过关么?”

杨河台急得满面通红:“不敢欺瞒四爷,奴才真真儿不知情,闸夫……闸夫与奴才虽沾亲带故,但奴才从未教唆闸夫为非作歹啊!奴才虽不是个好官,但……但胆子不大,更不敢克扣捐款,请各位爷明鉴!明鉴啊!”

杨河台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那模样儿真的浑似被胤禛吓破了胆子。

杨河台的女儿也连连磕头,哭得梨花带雨,求请道:“各位大人,家父字字肺腑,不敢欺骗啊!浑河遭灾,家父的确……的确知情未报,那是因着灾情起初并不严重,家父不敢上报,掏空了自己个儿的积蓄来堵灾洪,哪知……哪知后来连天大雨,灾情不得控制,这才……”

云禩轻柔的道:“这么说,还是我们四哥的不是?苛责了你去,你倒是委屈了。”

云禩和胤禛,一个温润如三月春风,一个凛冽如料峭冰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虽没有提前准备,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杨河台听到云禩的“温柔软语”,却吓得面如人色:“奴才不敢!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奴才不委屈。”

胤禛冷笑道:“你既不认,也罢。将闸夫带来,你二人当面对质。”

“是是,”杨河台道:“奴才这就叫人去带闸夫来。”

胤禛还有后话:“还有,把赈灾捐款的名目账簿拿来,我一条条亲自过目。”

“是是!”杨河台倒是没有打磕巴,连连点头,道:“马上!奴才马上便把账目取来,请各位爷稍待。”

杨河台说罢,对女儿道:“兰儿,还不快去,为各位大人导路下榻。”

“是,父亲。”

真真儿是巧了,那杨河台的女儿杨氏,闺名也唤作兰儿。

杨氏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儿,连忙擦了擦眼泪,战战兢兢的为众人导路。

宅邸里空房多,杨河台又不敢怠慢了诸位皇子,全都拾掇出来。杨河台很快亲自捧着账簿前来,将账簿一摞一摞的放在桌案上,卑躬屈膝的道:“四爷、八爷,账目都在这里了,这是全部的,奴才不敢窝藏。捐款……抗灾捐款一共六十万两,奴才也不知这六十万两十足银,怎么的就变成了六成银啊!这些银子之中还有奴才自己捐款的银子!”

杨河台一问三不知,闸夫的事情,偷换款银的事情,他甚么也不知道,仿佛是个糊涂官一般。

胤禛曲起食指,“叩叩”敲了敲案几上的账簿:“你知不知,看了账目便清楚,先退下。”

“是是,奴才已经令人去寻闸夫,闸夫寻到之后立刻带来拜见二位爷,那奴才先退下去了。”

杨河台说罢,连滚带爬便跑了,生怕胤禛又把他叫住似的。

杨河台离开,胤禛随手拿起账目分给众人道:“六十万款项,若是作假,必定会有纰漏,劳烦各位弟弟看仔细一些。”

就连十三和十四也分了一些账目,众人当即动手细细查看起来。

六十万,这个数字可不小,对于诸位见多识广的皇子来说,六十万银两虽不是天文数字,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款项了,对于平头百姓和商贾来说,更是“巨款”。

这些捐款都是当地的百姓和富贾捐献上来的,所以条条框框非常繁杂,众人到达宅邸之时天色已经黄昏,一看账目便误了时辰,云禩翻看着账簿,一抬头,便看到了老九抱着高高摞起的账本,险些打起呼噜。

小十三坐在椅子上,因着身量还未展开,两只小脚丫沾不到地面,账簿戳在案桌上,脑袋藏在账簿后面,仿佛上课偷偷睡觉的小学生,亦是睡着了。

十四胤禵倒是没有睡着,端端正正的坐着,但是他年纪也不大,终归十岁出头,精力有限,困得上下眼皮差点粘起来。

他们一路车马劳顿,又往灾区快马加鞭的赶路,别说十三十四还是孩子,老九也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