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但也有不合理的地方。
便比如说,专门管理钱法的鲁伯赫都没有发现搀铸的情况,炉头又是索额图的亲戚,保密做的这么严谨,这个检举之人是如何发现的呢?
云禩低声对胤禛道:“我总觉得,要想查出更多,应该从这个检举之人下手。”
四爷点头道:“八弟与我想一块去了。”
“这不对啊,不对!”太子突然敲着账本道:“这账目不对。”
鲁伯赫吓得脸色惨白,咕咚一声跪在地上,道:“太子明鉴!下官不敢作假啊!这些账目都是户部记录,绝没有一条出入!”
太子道:“你自己个儿看看,这个流通数量对么?便算是搀铸的铜钱有折损,容易损坏,那么四年下来,按照宝泉局铸钱的速度,减掉折损的速度,还剩下的流通货币数量,和现在对应不上,流通的数量远远比预期要少,这些钱,都进了谁的荷包?!”
鲁伯赫连连磕头,道:“这……太子您有所不知,容下官禀明。”
鲁伯赫没有在账面上作假,若是作假,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
太子看的也没错,铸钱的数量,减去掺假容易折损的数量,应该是现在市场上流通的数量,但实际上流通的数量,要比他们计算的数量少很多。
鲁伯赫道:“太子有所不知,这民间常有不法商贾,通过银两换小钱,熔钱而得铜,所以民间的小钱数量,是日益减少,虽朝廷有立法,熔钱是重罪,但因为有利可图,所以这样的商贾屡禁不止啊!”
“熔钱?”太子显然以前不知道这种事儿。
大爷则是清楚的,道:“我日前也听说过,一两银子可以买铜七斤,但用一两银子兑换铜钱的话,可以兑换一千。倘或熔掉这一千铜钱,得铜八斤有余,比直接买铜整整多出一斤,这还只是一两银子,而商贾们用铜量大,其中的利益自然不必多说。”
“原是如此。”太子恍然大悟道:“这钱款的出入如此之大,竟有这般多的不法商贾?”
鲁伯赫也是无奈,道:“确实如此,屡禁不止,这些年已经放开了一些采铜税,采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熔钱还是有利可图,但凡有利,自然有一些趋之若鹜的不法之人争相恐后,户部已经派了很多人管理此事,但是……唉——真真儿是屡禁不止啊,今日查,明日还有人明知故犯。”
太子和大爷准备继续看账目,云禩和胤禛则打算从检举之人入手,两个人从户部出来,往鲁伯赫的住宅而去,打算在旁边问问,一大清早的,有人送了血书过来,想必很是扎眼,万一有人看到,肯定不会忘记。
云禩和胤禛顺着鲁伯赫的住宅走了一圈,巧得很呢,这街面正好是那日里云禩套路郭琇的地方。
云禩和胤禛走的累了,便准备去那家小铺子坐下来喝口茶,吃点午膳。
两个人走进去,刚一进门,便听到有人惊喜的道:“八爷!”
云禩转头一看,巧了,是李锺侨,不只是李锺侨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熟人,可不就是郭琇的幺弟郭璎么?
二人对云禩和胤禛作礼,李锺侨看到了云禩,仿佛一只摇尾巴的小狗子似的,道:“八爷,今日休沐么?”
云禩道:“不是休沐,出来办事儿,随便吃一口。”
李锺侨今日则是休沐的,因着前些日子顺天府乡试复考,翰林院都是加班加点的批看考卷,如今事情落幕,翰林院的学士们便开始轮休,今日轮到李锺侨了。
正巧今日身为都察院笔帖式的郭璎也休沐,两个人便约了一起来这里吃吃。
这家铺子就开在街面上,云禩叫来了掌柜询问,想问问掌柜有没有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大早上揣着血书,把血书扔在了鲁伯赫的家门口。
掌柜的没甚么印象,道:“八爷您也知道,这店铺就我一个人,小人当时肯定在后厨忙络,甚么也没看到的。”
郭璎却道:“八爷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
“你有印象?”云禩惊喜的道。
郭璎点头,道:“那日下官来用早膳,掌柜还记得罢?”
“记得记得,郭三公子来的可早了。”
那日郭璎难得加班,要翻译一些满汉的文贴,所以一直到凌晨才散班,离开了都察院回家,路过小店铺,郭璎进来吃了顿早膳,当时店铺还没开门,掌柜的还在准备,但是郭璎是常客,掌柜的就把他请进来,让他先喝杯茶。
郭璎道:“的确有个人在鲁大人家门口儿闲晃,扔下了甚么便走了,当时我没有注意,只是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