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数次看到他那把木剑上斑驳的刻痕刮蹭,虽然第二日又会光洁如新。
这便是他木剑的神奇之处。
常人的剑需要炼器师锻造修护,而他永远不用担心他的木剑会断损。木,生而再生,是新生。
我下意识看向顾轻,他在一角落抱臂而立,腰间只佩着铃铛,显得空空荡荡,无风不动,死气沉沉。
他冷眼看我,眼里漆黑阴沉。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不该看他,我这时看他,岂不是看他笑话……
我立马收回视线,在心底狠狠骂了自己一声。
可他那看我的眼神却让我记了很久很久,绝望心伤,痛苦嫉恨,也不过如此了……
在佩剑礼前,我与他的关系还不算见面就打,我清楚自己,虽辈分上是他小师叔,但我与他同被师兄教导,苍衡山峰中,他也远远比我待得久,也懂得多,严格说起来,我倒还算他师弟。
他年纪虽比我大……但他真的很是幼稚,也很是偏执无理。
他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拿过来,哪里有宝物出世,他定是第一个赶过去,看上了就抢,就打,却玩个十几天就扔了送了,或是散出去,由他人争抢。
久而久之,他名声差得人神共愤,修士一听到他,就破口大骂。
数不清是他第几次受罚,他跪在皑皑雪地里,仍然不服,“技不如人,抢不过我,就来苍衡告状,”他冷笑一声,“果真是一辈子被踩在脚下的命!”
我因为觉得那些修士说话难听,还嘴一下,也被罚了,不过比他好一点,只是在他旁边站着,我听他傲气话语,一时气来。
他打伤无数,竟还不认错。
我反问他,“若是有一天你抢不过该如何?”
他嗤笑,“怎可能会有我拿不到的东西。”
我切了一声,很是听不惯这话。
雪下得大起来,乱琼碎玉铺了一地,他落了浑身雪白也不抖开,就直直跪着。
“不过世上若真是有我得不到的……”他垂眸看着雪花,桀桀怪笑,“那便毁了,我得不到,他人也休想要。”
“冥顽不灵,暴戾恣睢……”我骂他。
“小古板!”他呛我一句,抬头瞪着我,“干你屁事!”
我刚刚可是为他说话呢!不知感恩!
和气为好,不跟他计较……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初来苍衡时,我还有心与他交好,但他显然是瞧不起我,毕竟是从前的宗门公子,还是有傲气的,我来之后,他或是觉得我分走师兄教导,很是厌烦我。
我后来知道他怪异的性子,当他是年纪比我还大的小孩子,也懒得理他。
可自我有了本命剑后,他总是找茬挑刺。
我非忍气吞声之辈,一来二往,有时是真动了气的,我与他见面就掐,见面就比,师兄无数次警诫,但我和他都屡教不改,他仍然自我,我也受不了他挑衅,次次都与他争个高低。
越与他比,我便越觉得……他那剑真是个宝!
可他还是对那把木剑不以为意,随意丢之。
打打闹闹的,我本以为也就这样了,可谁知后来,他知道了我身份,打闹没了,只剩无视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