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罗春笑道:“来,我那小厮告假,今日就你来侍候。”
郁燃哑声答了个是。
杨福水入座之后,寿宴很快就开始了。
燕时澈盯着郁燃的身影,眉头皱了皱,不过在青年闲下来回望时陡地舒展开,若无其事地挂上了之前那般讨嫌的假笑。
郁燃放下盘子,朝男人走来。
“怎么?”燕时澈挑眉,眸如点漆,“找我有事?”
“你进来干什么。”郁燃抿唇,“我不是留了纸条——”
“抱歉啊,老板。”男人似笑非笑地打断他,“工作时间外,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青年眉角忽地一抽,用尽平生最大的涵养压住了脱口而出的脏话,既然这男人拒绝沟通,他也没义务管他。
郁燃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恼怒的嗤笑,冷冷地瞥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午宴过后,杨福水精神不济,便由作为贴身小厮的鲁双双扶着上去休息。影和燕时澈也一同消失,郁燃观察到影那家伙西装革履,应该掌着管家的职责,被船长拉着好像去谈事。
其余人都去了后头的迷你赌场,夫人姨娘们围着一桌打麻将,少爷小姐去侧面大厅围着玩扑克牌和骰子。
郁燃被江罗春放在身边,替她端茶倒水。
安叶君身旁侍候着一个丫鬟,五官平平,却很会来事,备好了水果瓜子,端坐在小凳子上给夫人剥。
“柔羽死了,夫人位置坐得好牢啊。”江罗春涂满丹蔻的指尖捻着十字架,打出一张牌后,见安叶君端着热茶,也道,“小家伙,给我倒杯热咖啡。”
郁燃拿起旁边的热气腾腾的铁壶,往杯中掺咖啡和热牛乳。
江罗春笑吟吟地只抿了一口,就搁下了,她也不是真渴,就是处处都要与安叶君作对,安叶君喜茶,她就喝咖啡,安叶君念佛,她就信耶稣,能惹得安夫人不痛快,就是她平生最痛快的事情。
不过安夫人倒似没有领会到这一点,波澜不惊地道:“柔羽有她的错,做错了事情总是要受到惩罚,得付出代价,不然这世上就没有了规矩和章法。”
“夫人怎天天念叨规矩啊章法啊,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哎,二姨娘你说对吗?”
麻将桌另一方坐着一位着月白长旗袍的女人,相比于两人,她的存在感实在过低,性格也唯唯诺诺的,只含糊地咕哝了两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这两位她谁也得罪不起。
江罗春呀了一声,推倒手中的牌,“胡了。”
“罗春的牌运一直都很好。”安叶君道。
江罗春摆手,“牌运好有什么用,不如您的命好。”
“赌!赌!赌!”赌场另一头传来了整齐的呼和声。
江罗春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撒自己身上,蹙起秀眉,“又怎么啦?”
骰子在木筒里哒哒哒地响,夹杂着哭泣求饶的声音。
一个堂小姐急匆匆地跑过来,扯着安叶君的袖子,“姑母,姑母!他们在赌博!”
“赌博有什么,咱们不都在吗?”江罗春笑呵呵地打出一张幺鸡,“小孩子,没见过世面。”
“不——不是!”小姐急得满脸通红,“堂哥他们说要赌大的,谁输了跳海游一圈,小厮去劝,惹恼了他们,就说改赌小厮的舌头,要当场用刀割下来!”
“哟。”江罗春惊讶地喝道。
安夫人问:“大少爷、二少爷呢?”
“二堂哥早就上去回房了。”堂小姐指着赌桌边的人,“大堂哥根本就不管。”
郁燃顺着她的手臂望过去,果然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在赌桌前,戴着一架六边形的细金眼镜,白衬衫的领口大开,弓着背双手插在兜里,不仅不管,还跟着起哄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