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起身,穿鞋,去我的房间。”男人一词一顿,他从纸上挪开视线,盯着墙壁上的挂钟。

玻璃表盘里,分针和时针一颤一颤,逆时针方向转动,还有三十秒就会再次回到午夜十二点的位置。

燕时澈的警报雷达开始运作,他预感只要指针归位,一切会变得很糟糕。

他走到门口刚想拉门,耳边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响动,有东西站在门外,带着很浅的血腥味,对方的呼吸很奇怪,像是刻意保持低频,但偶尔又泄出颤动的粗喘。

男人没有犹豫,转身跨步到窗前,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向外望了一眼,对站在自己身后的青年道:“从这里翻过去,可以吗?”

秒针哒、哒、哒颤动,在静谧的夜色里格外响亮,还有十五秒。

门后的人似乎动了,金属刀刃划过锁芯,发出脆响。燕时澈没办法判断对方的实力,不过在五星本中他还是收敛起来,不准备去挑战这是人是鬼都未知的存在。

“可以。”郁燃向外看了一眼,两面窗户之间隔着一米五左右的距离,燕时澈那边的窗户是打开的,只要站上窗台攀住两侧的窗沿就能钻进去。

“快。”燕时澈拍了拍他,指尖摸向腰侧的匕首。

锁芯的响动变得嚣张起来,似乎对方并不在意里面的人是否察觉到危险,此时距离零点还有十秒。

郁燃站上窗台,轻松地抓住了另一边的窗沿,健身房锻炼出的核心力量在这一刻终于派上了用场,他转移重心,迅速地蹿了过去。

“燕时澈。”郁燃叫了一声,从窗口进了202的房间。

男人迅速地踩上窗台,秒针走向了零点,201客房大门砰然推开,一团漆黑的东西出现在了门后。

极佳的视力在此刻变得有些致命,待看清那东西的样子后,不寒而栗的危机感席卷燕时澈全身,顷刻间他背后冷汗都下了一片。

“燕时澈!”郁燃吼了一声,男人如梦初醒,一只脚踩过去,在那黑影扑来之前钻进了202。

男人反锁上窗,走到客房门口,猛地拉开门,他快速地瞟了一眼郁燃房间的门,发现完好无损,关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12:00:01,12:00:02,12:00:03……

钟表走向恢复了正常。

郁燃在黑暗中没办法看清,他走到燕时澈面前,“你发现了什么?”

“刚才那个房间钟表在倒走,现在恢复正常了。”燕时澈捏了捏郁燃的手。

郁燃发现他掌心的温度有点高,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倏地皱起眉,“你怎么流汗了?”

“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燕时澈啧了一声,“一个怪物,长得很恶心。”

与其说是恶心,不如说极度掉san,燕时澈满脑子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尖锐的手术刀刃从瞳孔里钻出,像蜗牛的触角,一缩一缩地支撑着那东西蠕动。

燕时澈用毛巾擦了擦冷汗,似乎觉得自己在男朋友面前吓成这样有些没面子,又把郁燃赶到了床上,在电视柜里给翻出来水和饼干扔过去。

“直到刚才,其实我们还是在荒诞的那一端是不是?”郁燃敏锐地判断出真相,“回到你房间后才是真正地过了十二点。”

燕时澈点头,他拧开一瓶水灌了大半,想起黑暗中郁燃看不见,又嗯了一声。

“要命。”郁燃烦躁地撑着脸,虽然这次有惊无险,但失控的感觉很不好受。

他喜欢把规则掌握在自己手中,利用已有的逻辑去推理并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这个剧本乱序的体验却一直在打乱他的节奏。

有什么在逐渐失控。

“快吃,吃完睡觉。”燕时澈一看郁燃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撸了把他的脑袋,将饼干拆开递到他嘴边,“少爷,劳烦张张嘴。”

·

六点过护士查房的时候,郁燃还在睡,燕时澈没吵醒他,把被子盖在脑袋上蒙混过关,等护士一走他就醒了。

慢吞吞从被窝的束缚里逃出来,郁燃含着牙刷宣布:“今天我们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