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立刻引来了一堆附和——
“徐老将军说得不错,齐王敢挡在殿下回京路上,还召集了这么多兵马,本就与谋反无异。殿下不该顾念手足之情,应当趁他没成气候,先拔了他手下爪牙!”
“不错,殿下,狮子搏兔,亦尽全力,莫要给齐王的军队喘息之机!”
不过也有人反对。
“这不就像怕了齐王一样?太子殿下是天命所归,就算齐王带来的人比现在再多上一倍,也赢不了殿下!”
“不错,还是该再等三天,等到齐王跟他的援军来齐,我们再杀他个片甲不留,叫齐王输得心服口服。”
“荒谬!”对面立刻有将领站了起来,反驳道,“成王败寇,只要胜,不管是如何胜,齐王都只有认命的份,何须什么心服口服?”
两边各执己见,声音不同。
只可惜帐中将领说得再如何激动、再如何面红耳赤,都没换到坐在上首的太子殿下神色变更。
他们没有听过楚倚阳喝醉时吐露的真心话,但凡听过就会知道他想打这一仗,目的并不在于打赢,而是为了见见齐王,当面质问这个弟弟为何要反他。
北堂寒夜收回目光,对他们所言并没有什么兴趣。
半甲子前他下昆仑,来到轩辕皇朝,不仅仅是为了来人间战场修炼他的杀戮道,还有是为了轩辕皇朝的血脉所受的诅咒。
每隔上百年,轩辕皇室就会上演一场手足相残、兄弟阋墙的戏码,无论血腥程度还是爆发的密集程度,都远高于其他人间皇朝。
半甲子前那对真正的兄弟反目,不过是因为一个被架得过高,另一个又德才不够配位,却在这片平原上打得血流漂杵、满地疮痍。
当落败者的血液洒在这片仿佛被诅咒的土地上,就会有上古凶兽从地底下被召唤出来。
他不干涉人间的斗争,作为国师,在齐王的军队中随行至此,不过是为了等待这头凶兽出现,然后将其击杀。
按照他们的说法,齐王跟他的援军将在三日后抵达,那这个幻境里的最终一战也将在三日后打响,被兄弟相残的血液召唤出来的凶兽就是幻境终结的契机了。
在这之前,只要坐在上首的人按照真正的历史线按兵不动……
“好了。”在帐中将领争论不休、眼看就要自己先打起来时,楚倚阳抬了抬手,将他们的声音压了下去。
太子殿下一开口,所有人便望向他。
北堂寒夜也抬起了眼,见楚倚阳放下双手,显然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说道:“诸位将军说得都有道理,不过孤已经决定,就等三日,等齐王跟他的援军到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眸光从先前的散漫转向锋利,所有将领心中都浮现出一种感觉——他们无法违抗这位年纪远小于他们的太子殿下。
“不管是被人教唆,还是他自己看中了那张椅子,不想再被孤压在头上,孤都要将他击败,擒到帐中来……问个清楚。”
众人见状,只能起身行礼应是,说着“太子英明”,不再试图改变太子的决定。
既然已经定下三日后再决战,那这几日便挂起了免战牌,不再同对面的军队起干戈。
昨日民女之事后,军营上下还在整顿军务,帐中的将领便一起退了出去,又只留下太子殿下跟国师在帐中。
亲卫进来添上了热茶,换过了营帐角落里驱赶蚊虫的香草,北堂寒夜听楚倚阳叫自己,然后说道:“三日后决战,国师可会出手相助?或是——”
身着黑色盔甲的太子殿下看着他,面带询问,“帮齐王?”
“人间天子的事我不管,我来此处另有要务。”
北堂寒夜将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案几上,在帐中弥漫的香草焚烧的气息中看向楚倚阳,“太子殿下可以放心,你跟齐王之间的战争,我两不相帮。”
见他没有插手之意,坐在上首的人看上去很满意。
只不过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又忽然再问了一句:“如果生死关头,国师非要在孤跟齐王之间选一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