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嵘被赶了出去,面上羞怒难当,口中喊道:“柳姑娘,我是真心的,你考虑一下我!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柳画鸢:“这人脑子有毛病吧?我看起来很好骗?”
贺凉水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欣慰道:“闺女长大了,没那么容易被骗了。”
“……”
楚孤逸这一去,就是一个时辰,还没回来。贺凉水洗洗睡了,睡前拿出传音玉符放在枕边,防止楚孤逸有什么事叫自己。
闭上眼,他就进入了梦乡,走在一条白色的通道上。
墙壁一半浅蓝,墙上安了扶手,一道清瘦羸弱的背影,扶着墙走几口就要歇两口。她身上的蓝白条病服没变,几个月过去,无端成了一片飘荡的云,把她装在里面,轻得仿佛随时会飞走。
“灵灵。”
少女的背影慢吞吞回过头来,头上戴着白色毛线帽子,面颊瘦了一圈,姣好的面容如同缺水的花瓣,唯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水灵灵的。
“哥。”少女笑起来,“你来了。”
贺凉水忽然有些不认识,这是他的妹妹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短短几个月而已,病痛可以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
“哥,你给我带什么了?是蛋糕吗?”
贺凉水手里拎着超市购物袋,推过边上的轮椅,说:“我给你买了草莓干,蛋糕等你病好了之后再吃,好吗?”
“嗯。好。”贺灵灵坐到轮椅上,取出购物袋里的草莓干,吃了两颗,便不再吃。
化疗之后,她胃口越来越差,基本吃什么吐什么,她收好草莓干,说:“我慢慢吃。”
贺凉水推着轮椅,问过护士,给贺灵灵披上小毯子,出去兜风。
主要活动范围就在住院部周边,不出医院,有个小池子,贺灵灵喜欢去看鱼。那池子并不干净,养的金鱼倒是又肥又大,贺凉水给她买了鱼食,一星期能喂个两三次。
“哥,你还晕水吗?”贺灵灵问。
“还行。这点水不晕。”贺凉水抓一把鱼食丢进池子里,几条大鱼凶残争抢。
“哎,别喂那么多,我上星期从窗户看到,工人把池子里死掉的鱼收走了,肯定是撑死的。”
“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到了奈何桥上,它们也不冤。”
贺灵灵失笑,然后又说:“哥,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海边?”
“去什么海边,这个天气冻死了。”贺凉水说。
“就是想去海边过生日,让爸爸妈妈看到,给我一起过。”
贺凉水蹲得腿有些发麻,血流不畅,他垂着脸站起来,手里的鱼食一把洒向水中,说:“好。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海边,给你过生日,让爸妈都看到。”
……
这一觉很浅,却似有千斤石压在心口,贺凉水费力地睁开眼睛,口鼻涌入海水的湿咸,窗户在风中吱呀作响。
贺凉水起身披衣,看了眼窗外月亮的位置,估摸着时辰,大概是子时,也就是晚间十一点至凌晨一点左右。
这个时间,大家都睡着了,只有海鸥还在叫着,几乎从早到晚不停歇。
镇上静极了,还亮着灯笼的,除了客栈就是义庄。
“小啾?”
肥啾没有回来,楚孤逸也没回来。
贺凉水拿起传音玉符,唤道:“楚孤逸?楚孤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