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又一次走到了韩墨初身侧。

韩墨初伸手拍了拍几乎要与自己等高的顾修的肩头:“殿下,您是什么时候学会面不改色的说谎的?”

“我几时说谎了?”

“殿下,臣不是告诉过您,臣什么事都知道么?”韩墨初眯起眼睛,其实昨夜,顾修半夜钻出去与那几个皇子密谋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佯装熟睡没有戳破罢了。

“那你说,要如何责罚?”

“臣不是要责罚殿下,臣的意思是,若是殿下实在讨厌那位漠南世子,臣可以帮您想些办法。”

“有办法又能如何?若是长姐喜欢他呢?”顾修的神色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喜欢?殿下这么小小的年纪懂得什么叫喜欢么?”

“我...懂得。”

“那殿下说说什么叫喜欢?”

“喜欢便是,便是...”顾修想了想,终究没说出一句所以然来。双手用力扒在韩墨初肩头,双腿盘在韩墨初腰侧,也不管自己眼下身子多大,就那么趴在韩墨初背上,低声在人耳边道:“师父,我不想用膳,我想去放马。”

“放什么马放马?殿下也不想想自己已经疯了一个晌午了么?”韩墨初十分自然的便将顾修驮在了背上:“不成,先用膳。”

“师父。”

“叫师父也不成。”

“师父,只放一圈。”顾修整个人趴在韩墨初背上,贴着人耳边的语气真挚恳切。

“罢了,殿下说好,只放一圈。”

第二十八章 长姐

春猎归来后,顾鸿便被积压的公务埋得脱不开身了。

春暖时节,苏州一代雨涝天气频发,大有成灾的势头。早年间被顾鸿征伐收服的靺鞨边境复了元气,又有些蠢蠢欲动。还有三年一度的春闱会试,以及晴昭公主的婚事桩桩件件都压在了君王肩头。

尤其是发嫁公主这件事,顾鸿总觉得此事总要与身在宫外的孟氏一齐商量。顾锦是他与孟氏唯一的孩子,是国朝的嫡公主,她的婚事是国事也是家事。他与孟氏是皇家夫妻,情分浅薄,可他们又同时为人父母。

顾锦是他们两个共同捧在心尖儿上长大的 ,哪怕是富有四海的君王,嫁女时的心境也都与民间夫妇是一样的。

时入四月,京中春风和煦。

顾鸿寻了个出宫祈愿的由头,将公主与那位漠南世子带到了宫外静华寺中。

四位皇子见状,也都打着为国祈愿,向母妃请安的由头,硬生生的都跟了过来。

尤其是在这段日子的相处之下,他们也多多少少品出了自家长姐对那位漠南世子并不反感的事实,这几个少年对那位漠南世子的厌恶愈发严重了。

总觉得他们眼错不见,那位漠南世子就要把他们珍珠一样的长姐骗走了。

云霓庵内,孟氏皇后难得的给君王顾鸿沏了壶茶,二人脸上的神情依旧十分疏离,但为了儿女之事,又不得不面对面的坐着。

“雪芙,你今日看见那位世子了,觉得如何?”

“贫尼久远尘世,看不出来,那陛下觉得如何?”

“朕觉得旁的不论,只是漠南路远,外邦之人终究不是良配。”

“三年前朝中有人奏表谏言,要将锦儿配与那位当年的新科状元卓袇,陛下也觉得那位状元郎是寒门出身并非良配。今日漠南部此次几乎要倾尽半国之力为的便是锦儿,陛下此时不允,预备着如何收场?”

“既然漠南部求的是公主,我国朝朝臣家中有女待字闺中的,朕将其封为公主,遣嫁即可。”

“此法若是漠南世子初次入宫时还算可行,而今他已逗留数月,世人皆知他倾心于国朝嫡公主。陛下现下如此敷衍,这不是引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