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成,这东西只能臣亲自去买才买得回来。”韩墨初故作神秘的摇摇头,转而又与顾攸说道:“宁王殿下,您入宫可带了现银没有?”
“这没带,不过可以让宝福回府去提。”宁王顾攸实话实说道:“一万两够不够?再多就得给王妃写信了。”
“不必那么多,臣只要三千两就够了。”
“朕着内府司与你拨三千两买办银子就是了,何须这么麻烦?”顾修自始至终没有多问韩墨初一句,只晓得他要银子买东西,那便给他银子买东西。
“不成,臣买的这些东西啊一点宫里的银子都不能沾。”韩墨初依旧笑得云里雾里:“宁王殿下安心,那银子臣过些日子就还给您。”
“哎呀,客气客气,韩太傅要用就用了,不过是三千两罢了。”顾攸大方的摆摆手,示意韩墨初他视钱财如粪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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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宇诚亲王顾潮披着一身锦袍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儿,只等着顾修登门来求他。
忽而,府门大开。
晨起派出去的小厮和管家,自府外回来了。一个个灰头土脸,宛如斗败的公鸡一般。
“你们几个,怎么这就回来了?”顾潮从藤椅上跃身站起,往府门外头看了一眼,惊叫道:“东西呢?早起搬出去的东西呢?”
“回王爷的话,都...卖了...”为首的管家,让出身后抬银子的两个小厮,绞着双手声音如蚊:“共得银,三千四百八十九两。”
“什么!”顾潮气急了,一把拽起了那老管家的脖领子咆哮道:“你知不知道那是全府的家当啊!谁让你卖的!又是哪个不要命的买的啊?!看不见宇诚亲王府的牌子吗?!”
“回...王爷...是韩太傅买的...他...他...带着寻城的禁军来的,上来直接就点数付银,装车拉走了。”老管家被拎的踮起脚来,抻着脖子道:“老奴上前阻拦,他说王爷府上既然清贫至此,八成也养不起奴才了,让咱们回府拿了身契,跟他走。”
“这个韩墨初,好大的狗胆!”顾潮气得眉毛倒竖,咬牙切齿道:“备马,拿腰牌,本王现在就要入宫去!”
当夜宵禁之时,宇诚亲王顾潮骑着一匹快马,一骑绝尘冲到了内宫之中,拿着亲王腰牌长驱直入,直接闯到了宣政殿东暖阁。
迎门的小太监元宝都没赶上与顾潮掀了帘子,那个性情火爆的老亲王就直接冲了进去。
见了对面落座,正在批阅奏折的顾修和韩墨初,也不请安也不行礼,脱口就道:“韩墨初!你把本王的家当都还回来!”
“宇诚千岁,您这话从何说起?”韩墨初搁了笔,那一脸无辜的笑意能把人活活气死。
“谁让你去当街把本王府上的家具都买走的!三千多两银子买了本王全府的家当!你还把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顾潮叉着腰与人咆哮,像极了一头被关在笼子里逗急的野熊。
“您说这事儿啊?您不用客气,下官知道您家中银钱紧张,所以替您解了燃眉之急啊。”
“谁跟你说的本王家中银钱紧张的,你听谁说的你!”顾潮只觉得被人气的心口生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本王家境如何与你何干?谁让你这厮来多管闲事的!”
“这个,不是您让您府上的管家在街上敲着锣说的么?下官见他说的那样恳切,连忙就回宫取了银子。”韩墨初面露慈悲,一副救苦救难的菩萨模样:“恰好下官过些日子也要离宫建府,需要些家具摆设,故而就是举手之劳,您不必这样放在心上的。”
“你离宫建府?满汴京城谁不知道你那太傅府眼下连根柱子还没有呢!你要这么些家具摆设干什么!干什么!”
“这眼看着一年两年也就修妥了,难得见到这般便宜又这般好的家当,下官一向是两袖清风囊中羞涩的,所以早早买些备着,免得来年再多费银子。”
“韩墨初!”顾潮猛的拍了下韩墨初身边摞得老高的奏折,险些将那一摞奏折弄散,又连忙七手八脚的去扶:“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讹骗我王府家当!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当何罪?这钱货两讫的事儿,您怎么能说下官讹骗呢?”韩墨初无所谓的摊开双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子一分不少。您府上的管家没同您说么?还是说,您压根儿就不是为了卖银子,就是想给陛下难堪的?”
宇诚亲王自知理亏,也不再争辩,直接摊牌道: “反正本王不管,本王把银子还你,你把那些家当给本王还回来!”
“所以,千岁您的意思是您现下要反悔了是吧?”韩墨初摸着下巴,面露难色道:“陛下,依我大周商律,钱货两讫后如商户擅自悔约消契,该是怎么判来着?”
“依商律,罚没其全部收入,并发往边地服役三年,十年内不得经商。”一直没有说话的顾修头也没抬,声音冰冷严肃,公事公办。
“王爷,眼下大周刑囚的边地有雷州以南,还有靺鞨以北,您看您是...”
“韩墨初!”顾潮扶着那摞奏折又吼了一嗓子,卷着袖子无奈道:“算了算了,本王也不同你争了,左右你那太傅府,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那些家当。既然用不上,你就再卖还给本王如何?要多少,你开个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