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做什么了?”一颗蜜饯下肚,顾修还是不明所以。
马车内,热闹非凡。
一个哭,一个哄, 还有一个状况外的。
五日前,他们离开广陵府, 行过三日水路途径处州, 温州二地, 今又转成旱路赴往台州。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台州临海郡。
那里是韩墨初印象中大周最为富庶的州府了。
每年光是商税的收入便有多达五百六十余万两,相当于岭南黔中一带四五个穷州的总和。
去岁韩墨初与台州府衙沈与扬升了官,嘉奖他治地有方,并让他拟了份《治地方略》供传于各地方官。
沈与扬拟在那本册子中曾经提到:“台州临海,常有海漕贩运经营,通琉球诸岛,连邦属十六州,往来稀缺,互通有无,营之可得暴利。”
这邦属十六州,便是顾修在登基前最后一次领兵出征拿下的十六个岛礁小国。
这短短六年光景,这十六个沿海小国在大周的扶持下改头换面,已经开始与大周国境之内通商往来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们二人此次出行,便是要去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都看看,以免来日被地方官当了傻子。
且若能将临海一地之政推行全国,当能举国皆富。
四岁多的小团子心思十分单纯,被韩墨初哄得把鼻涕眼泪擦干之后,又欢欢喜喜的去搂顾修的脖子,美滋滋的唤着父亲。
闹了没一会儿,小团子便被颠簸的马车弄得双眼发沉,挂在顾修的胸前睡着了。
韩墨初托着小家伙儿的额头帮着顾修将睡着的孩子在马车之内放平,又扯了条毯子盖在了小团子身上以防幼儿着凉。
“这孩子,只有睡着时最讨人喜欢。”顾修看着那张安静的睡颜,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句。
“你若不吃了他的蜜饯他才不会哭闹呢。”韩墨初目光一错,嘴角上扬,颇有几分成就感:“他与我一起时从来不会胡闹。”
忽然间车身狠狠一颤,将刚睡着得小不点颠得险些醒了过来。
车停了,马车之外传来熊虎憨粗的声线:“你干什么!我们这走车呢!”
“求求这位好人,救吾一救,救吾一救。”是一个男人粗喘的声音:“好人好人,求你救吾一救!”
顾修在将醒的幼儿身上轻轻拍打几下,哄着孩子重新入睡,才提高声线道:“老熊,外头什么人啊?”
“外头,是个血人!”
熊虎不清不楚的回答,让顾修不得不掀开帘子自己探头去看。
只见马车之外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灰麻色的单衣,脚上的鞋子也丢了一只,蓬乱干枯的发丝之间粘满了草根树棍,脸上糊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难怪,一向憨直的熊虎会说外面的是个血人。
“血人”一见马车内有人探头,连忙双膝一沉,跪地抱拳,开始自报家门:“公子在上,小人名叫陈准,是台州临海郡人。此番自嘉陵运货归乡,路遇盗匪,钱货被劫,烦请公子载我一乘,来日必当重谢。”
陈准言罢,连连与顾修磕头作揖,直磕得头都快烂了。
“老熊,你扶他上来吧。”顾修撂下帘子退回车内,与身后的韩墨初说道:“是个遭了难的路人,我让他上来避避。”
顾修话音刚落,“血人”陈准被熊虎拎着后领一把提到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