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四个人直接扭打在了一起,苏澈几次上前拉架帮手,几次都被推到了一边。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个说话轻声细语,打起架来竟然像个疯子。

不一会儿,方才还气焰嚣张的老女人一个一个败下阵来。媒婆乙被踹得爬不起来,媒婆丙被抓得满脸血痕,媒婆甲被连咬了七八口。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挺厉害的!”媒婆甲龇牙咧嘴的揉着差点被裴一恒咬下来的手指,顺势从里怀掏出一只钱袋扔到了他的面前:“不就是五十两银子么?还给你就是了!就权当我没做过你家这单生意!你师父这辈子也别想在京中成亲了!”

裴一恒气呼呼的弯腰捡起钱袋,忽而发觉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模糊,下意识的伸手摸头,只摸到了半寸长的簪头。这才恍然惊觉自己方才跟那群姑婆打架时打得簪子都断了,满头的长发都散了下来,外裳歪七扭八,束在胸前的软绸也松了,难怪那个媒婆张口闭口叫她小丫头片子。

三个老姑婆走了,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散了,苏澈拉起裴一恒的手腕,逆着人流朝僻静的方向走去。

“先生,我帮你把银子讨回来了。”裴一恒抱着好不容易抢回来的钱袋一步一颠的跟在苏澈身后,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苏澈第一次牵他的手。

“我知道,我看见了。你今日不是当值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是陛下传旨,要我换职去宁王府给宁王殿下诊平安脉的。”裴一恒边走边将自己的长发掖到耳后,低声嗫嚅道:“先生我簪子断了。”

“我知道你簪子断了,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新的。”

“先生,其实我是个女子。”裴一恒仍旧抱着她抢回来的钱袋,无比自然的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我叫裴灵枢,一恒是我兄长的名字,我父亲是军医,我从小便想行医,可是他因为我是女儿家不肯教我,那年我来选医师,我还以为先生你不会选我,可是您真的选了我......”

“我早知道你是女子了,我若是连男女都瞧不出来我就不必行医了。你放心,既然我能让你在宫中留任,就不会在乎你是男是女,便是你今后都以女子面目示人,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苏澈攥着那个细弱的手腕语气坚定的说道。

“先生,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成亲啊?”

“因为易先生生前的遗愿就是希望我能娶妻生子啊。”

“可是那些媒婆说,得罪了她们,先生以后在京中都找不到妻房了。”

“找不到便先不找了,我日后再想想办法。”

“先生不用发愁,若果先生是为了易鶨先生的遗愿,那娶我就是了呀。”裴灵枢顶着一头散乱的长发,绕到苏澈跟前无比真诚的盯着他的眼睛。

“胡闹,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说胡话了?你不是还要去给宁王殿下请平安脉吗?快走快走,别耽搁了。”苏澈紧忙将目光移开,头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走去。

“先生我头发还散着呢,衣衫不整的怎么去啊?”裴灵枢捋着肩头的药箱,迈开双腿追了过去:“先生,先生,我在同你说话呢”

“胡闹,越来越胡闹了。”苏澈又转过身,继续朝裴灵枢的反方向走:“我就当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今后也不许再提了。”

“先生为什么要当自己没听见?我是说认真的。”裴灵枢契而不舍的继续跟随:“反正先生娶谁都是娶,那为什么就不能娶我呢?难不成先生很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苏澈被人追的烦了,干脆站在原地:“成亲这件事不是儿戏,与我讨不讨厌你有什么关系?”

“先生不讨厌我,那就是喜欢我。既然先生喜欢我,那为什么不能娶我?”裴灵枢的逻辑跳脱的吓人,让人根本无法反驳。

“你没听见方才那些媒婆说么?我房无一间,地无一陇,一把年纪,还一事无成。”苏澈答非所问,直接回避了喜欢这两个字。

“我不要聘礼,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跟着先生一直住在京郊的药庐里。先生若是一定要买宅子,我这些年存的俸禄还有三百多两,够在京郊买个庄户院了。”

“我比你大十几岁,我都快能当你爹了。”

“那正好啊,先生老了,我还能给先生养老送终的。”

“我除了行医什么都不会。”

“我会啊,我什么都会,不会的也可以学。今后我给先生洗衣做饭,我还能给先生背药箱,陪先生去采药,帮先生拔草除虫,”裴灵枢眨着她秀丽的大眼睛,等待着苏澈的下一个理由。

“总之我就是不能娶你!”找不出理由的苏澈,直接摊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若是再缠着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好啊!我若不是你徒弟那你就更不必顾虑了!师父不能娶徒儿,但是先生可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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