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摘了两竹篮篼的桐花,便往家走。黑娃走得格外快,活蹦乱跳的,踩在草丛里,溅起了晶莹的水珠。
林书知道,小黑娃心里是念着摘了桐花,回家给他做桐花饼呢。
林书看着黑娃,自己也高兴起来,加快步伐回到家,便见柴门外,站了好些人。
“咦,狗蛋儿,你总算回来了。”
“是啊,狗蛋儿,你家彩凤怎么教的,让她开门,她说要等哥哥回来。”
“我们都站了好些时辰了。”
林书不知这些生产队的大叔大娘来做什么,一眼便看见唐队长,便上前打招呼,“唐队长,你们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唐队长身后的两人。
萧禹冬和顾老先生。
林书了然,回头打开柴门,朝着他们道:“请进。”
众人进了屋,林书吩咐彩凤和黑娃搬来凳子,有凳的坐下,没凳的在林书院子里转悠,惊奇地看着院子里的那座小城堡。
大毛爹转了转,回头指着那城堡笑道:“我就说我儿子怎么天天想往狗蛋儿家跑,原来是为了玩这个。狗蛋儿,大毛没给你家添乱吧。我都说了,让他别来。那小子在家就是惹人烦。”
林书也笑道:“没有,大毛很可爱,和彩凤她们也玩得到一块。”
萧禹冬打量的目光扫视了四周,鲜活又生机的小院落,和他原先想得大相径庭。又看向跟在林书屁股后面的那个孩子。他以为,那捡来的孩子,至少过得很惨,可没想到长得白白胖胖,倒也是幸福的样子。眉眼确实和他相似,可他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书身上,眼底露出几分探究。
萧禹冬打量林书,林书倒也看了萧禹冬一眼,没什么情绪的掠过,只递了杯菊花茶过来。倒是见顾老先生进来时,林书连忙换了那把矮凳,扶着顾老先生,让彩凤将屋内头那把高藤椅搬出来,给老先生坐。上回林书去镇上,便已和顾老先生打过照面。顾老先生患有老人大多数的通病,腰椎不好,矮凳坐不下去。
待顾老先生坐下,唐队长走向林书,说了他们来的原由。
“狗蛋儿,我们今天是为了黑娃身份一事找上门。生产队近日传的风言风语,想必你也听了。今儿个我们生产队的人都在,大家做个见证,是想要还黑娃一个公正的身份。”
林书眸波微动,轻笑了笑,回头喊了声。
“黑娃,过来。”
“嗷呜。”
黑娃正趴在灰狼背上,灰狼此刻拴在苹果树下,村里的人听见动静,都朝着灰狼的方向望去。他们都听过这灰狼的威名,倒是不敢上前来。有的妇女胆子小,见状还站了起来,吓得跑到了柴门口,以备那灰狼扑来好及时离去。
林书走过去,揉了揉灰狼雪白中带些灰的绒毛,轻笑地朝着大家道:“你们别怕,灰狼拴着呢。”
虽说这有根绳子拴着,可那是吃人的野狼,一口能撕咬掉你的骨头,舌尖舔一口,你的脸上便没了肉,更有甚者,亲眼见过那村里跑进后山的水生,在野兽嘴下,是如何下场。
那灰狼见众人畏惧的目光投来,得意微风地朝着他们呲牙,倒是凶神恶煞,让在场的妇女,有的都吓得哭起来。
“别闹。”林书拍了拍灰狼的脑袋,让它乖巧地趴下,众人才松了口气。
成年人看见狼都吓得不行,黑娃这个小娃娃,还大胆地骑在灰狼的背上,大伙看向黑娃的眼神,都闪着异样的光。不愧是山野里长大的孩子,连野兽都不怕。
林书拉着黑娃走了过来,唐队长才笑着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又朝坐在藤椅上,目光从未在黑娃脸上移开的顾老先生看去,“顾老生,你看这是你孙子吗?”
顾老先生年纪并不大,也才年逾半百,知命之年,可自从唯一的闺女出事,顾老先生一夜白头,戴一副老花眼镜,杵着拐杖,头顶着一副旧军帽,看起来比在场有些花甲之年的老人还老。
他热切地盯着黑娃。林书牵着黑娃走近。顾老先生望着黑娃的脸,恍若陷入了呆滞。半晌,他才缓缓伸出你双粗糙如树皮的老手,想要去触碰黑娃的脸,脑中思似乎在回忆些什么,骤然激动道:“我的女儿,小时候就长这样。她有一双大眼睛,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老伴说咱们的女儿,命好,一辈子富贵。”
顾老先生想起家里疯癫的女儿,悲恸哀叹,老泪纵横,猛地杵着拐杖,愤恨地指向萧禹冬:“都说命好啊,却被这个畜生给毁了啊。”
顾老先生这是随时都能冲上来揍萧禹冬一顿,可顾着生产队的人都在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萧禹冬感受到大家火辣辣的目光,猛地站起来,不耐道:“唐队长,若是这样便能鉴定身份,我恐怕不能认同。”
唐队长拦住往外走的萧禹冬,“禹冬,别急,这不是还没鉴定完嘛。”
萧禹冬气得冷笑:“唐队长,你以为这样口头几句话,我会相信?这样谁都能做我萧禹冬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