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我明白了,少爷。”
“那就这样吧,有事及时告诉我。”
“是。”
挂断电话,江行止坐到床上,他戴上耳机,微微闭上眼睛。
阳光从窗外穿进来,落在江行止紧闭时更显细密丰长的睫毛上,乌黑的发梢和深邃的眉宇越发衬得他的面庞冷白而沉静。
Ipod里唯一的歌曲《飘摇》缓缓地响起前奏,旋律勾起记忆,记忆搭载旋律,飘飘摇摇,扑面而来。
那也是一个夏日炎炎的午后,燕京宽广的道路一马平川,汽车飞驰,年轻人清俊惬意的面庞倒映在后座车窗上。
谢云书戴着耳机,脑袋小幅晃动,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弹动,一副浑然忘我的样子。
“你在听什么?”江行止伸手拿下谢云书的一只耳机,他的手指很凉,谢云书的耳廓有热意,碰触到的时候他感到谢云书微微一惊。
“这么入神,”江行止把耳机塞入自己耳里,“这是什么歌?”
“一首老歌,”谢云书说,“叫《飘摇》。”
江行止专心地听了几句,莞尔:“像是失恋的歌,”他嘴角翘了下,又瞥了眼谢云书的播放器,揶揄道,“你还单曲循环。”
那个眼神里分明写满了恍然大悟似的“哦~~~~~~~~~”。
“不,不是,”谢云书有些脸红,解释的时候有些错乱,一向口齿清晰的人此刻却有点结巴,“这个歌,它不只是讲感情,也有,也有……”
“也有什么?”江行止不是个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但对于自己挑选的特别助理谢云书,他有一种莫名的亲近。
谢云书抿了下嘴,脸上的表情有一点挣扎,好半晌后才像是下定了坦诚的决心,说:“我在羊城找第一份工作的时候面试失败,坐在公车上正好听到这首歌……就是这句歌词,我飘啊飘你摇啊摇,无根的野草……当时我听到,就觉得很、很……”
谢云书咬着嘴唇想了好久的措辞,终于眼睛一亮:“就觉得直击心灵,戳中灵魂!对!就是这种共鸣一样的感觉!您能理解吗?我、我……江总,您……您能不这么笑吗?”
虽然高岭之花笑起来赏心悦目,但是这种明晃晃的取笑,还是让谢云书挺伤自尊的。
“好,不笑,”江行止努力敛住神色,他又听了会,眼尾里的笑意再次涌起,像是一弯浅浅的湖泊,在阳光下荡漾着粼粼的波光,他说,“我还是觉得它像是一个女生失恋了,唱得很悲伤。”
“不完全是这样,”谢云书认真地解释,“这个故事有解读的,它是说两个从没想过会在一起的人,爱情却悄无声息地来临了,当他们意识到这份感情时,却都不知如何面对和相处……”
江行止偏开头,手掌挡住半张脸,谢云书能看到他的喉结在轻微震动,他笑得停都停不下来。
江行止从两万多名求职者里一眼挑中的特别助理,本来以为他性格沉稳又不失圆融,没想到他也有这么……这么可爱的一面。
谢云书无语又无奈地看了江行止好一会,终于自暴自弃似地说:“您笑吧,笑吧,笑一笑,十年少。”
……
“咔哒”,病房门上的门锁轻轻转动,乔冰走了进来。
江行止摘下耳机,幽黑清明的眼睛看向气质高贵却难掩忧伤的女人,唤道:“妈。”
乔冰将手包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今天觉得怎么样?”
江行止微笑:“好多了。”
乔冰轻轻牵扯嘴角,她想让自己也露出一个笑容来,然而那笑却是怎么看怎么勉强。
身为华国最大的房地产企业乔园集团的皇太女,乔冰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与悲哀,她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她的前夫江成勋出身燕京高|官世家,江乔两大家族是典型的官商结合,儿子江行止的出生更加深了两家的紧密联系。
乔冰和江成勋婚姻存续期间,两个家族枝蔓缠绕,合作密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是没有感情的婚姻毕竟是脆弱的,六年前乔冰与江成勋离婚,两人互不参与对方的财产分割,但是双方约定都不会再有其他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