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华曲着食指和中指,从眼窝处向下划,那是一个“哭”的手势,“这些,是你们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

学会们听前半截的时候一个个苦了脸,听到后面又哄堂大笑。

裴寂就踩着这一片笑声溜溜达达地从后门进了教室。

除了蒋华无人发现。

蒋华指着他:“迟到就迟到,一声报告不打就偷偷摸摸从后门溜进来,裴寂,你是不是玩儿不起?”

“唰”,全班所有人都调头往最后一排看去。

裴寂手里抱着个篮球,保持着一个下蹲要往凳子上坐下去的姿势,懵逼在那里。

学渣校霸这个品种是很奇葩的生物,他们看上去脸皮很厚,考试个位数或者欺男霸女被老师批评的时候面不改色,可有时候他们的脸皮又薄得很诡异。

比如裴寂现在被蒋华点完名后就很恼怒,但又发作不得。

所以裴寂坐下去后就像平常那样找人迁怒,而他前排坐的正是他一贯的出气筒,谢云书。

裴寂踢了一脚谢云书的凳子。

谢云书回头,裴寂冲他一瞪眼,眦了眦雪白的牙齿。

像是一只凶神恶煞的小狼,威胁性十足。

谢云书定定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过了头去。

王府景跟张纸片似的贴着自己的桌子,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鱼,大气都不敢喘。

裴寂得意地哼了声,对两个识时务的前桌感到很满意。

他没骨头似地趴到桌上,两条长腿从下面抻直,脚丫子碰到了什么东西,用力怼了怼,那东西果然缩了回去,是谢云书的脚。

裴寂闭上眼,开始睡觉。

“他真的一来学校就睡觉啊?”王府景伏在桌上,用气声跟谢云书嘀咕,“现在早上九点,不是应该刚睡醒么。”

谢云书用手掌遮住嘴唇,低语:“你听过一首《裴寂之歌》么?”

王府景没听清歌名:“什么歌?”

“裴寂之歌……”谢云书语速很慢,吐字清晰,富有节奏,“‘继续睡继续废,发愤图强我不配’!”

王府景瞪大了眼睛,然后把脸埋到了臂弯里,肩膀抖如筛糠。

传闻中的校霸果然杀气强烈,传闻中的书呆子却不是木讷寡言。

蒋华敲了敲桌子:“咱们把班干部选一下,”他往边上走了两步,让出讲台中央的位置,“欢迎大家踊跃毛遂自荐,谁先来?”

大家都是初来乍到,彼此还很谦虚,蒋华发现没人打头,于是点了他之前教过的一个班的班长:“倪俊杰,你先来。”

倪俊杰是班里唯一一个在今天穿校服的人,拉链一直拉到跟锁骨齐平,一看就是个规规矩矩的模范生。

他带着一副被强迫的无奈表情走上讲台,推了推眼镜:“大家好,我叫倪俊杰,原高一三班的班长。本来我这学期不打算再做班干部,因为咱班学霸实在太多了,不瞒诸位,曾经我在高一三班都是前五名,可现在是第十五名……”

这话说得很多人都起了共鸣,3+2的选择貌似公平,但谁都知道理科更容易拉分,学霸们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理科班,高二有二十六个班级,物理化学只有四个班,又被称为强人班。

“但是,”倪俊杰来了个转折,“我忽然又想到,如果能担任高二九班班长,为这么多强人学霸服务,那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

“我去,”夏客转过头,不忿道,“这人怎么这么能装逼啊!”

谢云书眼里露出笑意。

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