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数落得正欢,外头走进来一个人,打着呵欠睡意朦胧地问:“书呆子,你昨天给我洗的袜子呢?我怎么没找着啊……哟裴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这个人就是赵自强。
裴寂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眯起眼睛:“你让书呆子给你洗衣服?”
“是啊。”
“这些盆儿全是你的?”
“那不是,就一个是我的,其他的是毛子,大牛,还有……”赵自强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裴寂拎着领子攥到了哗哗的水龙头下。
那会才三月底,春寒料峭,赵自强被冷水冲得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你他妈自己没长手,”裴寂把赵自强的脑袋按在水龙头下,一边对水冲一边“咚咚”敲他的脑瓜,“你是不是没长手,啊?”
裴寂收拾完了赵自强又冲谢云书发火:“他们让你洗衣服你就乖乖洗,你是个怂|炮啊?”
谢云书没什么表情地掠裴寂一眼。
他是来念书的,洗衣服不过花点时间,跟赵自强这群小流氓杠上,那才真是没得宁日了。
裴寂却不能忍,他把那些个什么毛子大牛小老鼠的一个个拎到了宿舍走廊上,发现这些人全都是刘明洋的小弟,他一脚一个踹过去,怒骂:“你们几个胆子不小啊,使唤书呆子?你们也配!”
全年级都知道谢云书是他裴寂御用的小管家·出气筒·作业机·开心果,这几个孙子敢动他的人?
外号叫毛子的捂着屁股叫屈:“是洋哥说裴哥你看书呆子不顺眼,得罪你的人就是得罪他,让我们‘关照’书呆子的!”
裴寂莫名其妙:“老子的事跟流氓羊有屁关系!你们给我记住了,除了我,谁都不许使唤书呆子!谁敢使唤他我揍死谁!”
就为这么个事,刘明洋还特地找过裴寂:“我说裴哥,你这样就不够意思了吧?我兄弟给你找场子,你反倒扇我一脸,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裴寂一口怼回去:“你算哪颗葱?我他妈跟你很熟吗?”
开学的时候裴寂还跟刘明洋打过一架。
谢云书不认为那场架裴寂是为他打的,但裴寂确实是自洗衣房事件后才跟刘明洋撕破脸的。
海中旁边的那条巷子连接着后门,常年由不良少年们盘踞,巷口几点猩红的烟头明灭闪烁。
赵自强走到刘明洋面前:“洋哥,人带来了。”
“嗯,”刘明洋个子不高,声音也有些轻飘飘的,说得好听点那叫阴柔风,大白话就是娘娘腔,他能在海中里作威作福,仗的全是他有个混道的亲哥,他看着谢云书懒洋洋说,“来了啊。”
腔调十足,学得真跟个港片里的社|团大佬似的。
谢云书的视线逡巡了一圈。
眼前这群吞云吐雾的杀马特,每个面容都很熟悉,他淡笑了下,直截了当问:“说吧,叫我来做什么?”
“小子,”刘明洋的一个小弟立刻叫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小弟嚣张地用手指戳了戳谢云书心口:“见到我们洋哥不知道要叫人吗?”
谢云书双手插||進校服外套的兜里,从善如流地叫了声:“羊哥。”
刘明洋叼着烟,暗夜里他烟头上的火光一亮一亮,照出他眼角上未退的淤青——那是不久前才被裴寂揍过的。
“听说你今天干趴了裴寂,真的假的?”刘明洋有些狐疑,又有些兴奋。
在刘明洋看来,这个传闻肯定是有水分的,裴寂那个憨种打起架来有多不要命他可是领教过的。
谢云书耸了耸肩,未置真假。
“行,你现在牛逼,”刘明洋没再多问,他才不管那事儿是真的假的,反正谢云书让裴寂跌面儿是事实,刘明洋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谢云书,一副十足施恩的口吻道,“以后你就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