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一直不说话,江行止舔了舔发干的唇角:“啊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谢云书指尖转着支水笔,淡定开口,“刚你在台上自我介绍了,江行止。”

江行止。

三个字落地,像是惊鸥落水,两个人的眼眸里同时泛起涟漪点点。

前生后世,谢云书是第一次叫江行止的名字。

“你……”江行止做过万千设想,自以为在这一刻能自如控制情绪,可听到自己的名字从谢云书口里唤出来,他的心跳还是不可避免漏错一拍,“……你叫什么名字?”

“谢云书,谢谢惠顾的谢,云中谁寄锦书来的云书。”

云中谁寄锦书来,江行止心说,当然是我寄锦书来,锦书寄我来。

谢云书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来海中了?”

他看到江行止微微一愣,又补充:“刚才蒋老师说,你是从英伦来的,英伦的师资比海中好,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行止望着他,眼睫扑扑轻扇两下:“我来,找朋友。”

我来找你啊。

谢云书眸中闪过一缕困惑,又在一刹那间露出了然。

江行止从小就有心疾,动不动就会厥过去,他虽然没有跟谢云书刻意说起过,但谢云书能想见到,江行止这样的小孩怕是没有小朋友敢带他玩耍的。

他从小到大,应该一直都很孤独。

小时候有大人带着也就罢了,青春期这个阶段,对于朋友的渴求会格外强烈,英伦中学全民二代,学生家长对彼此的底细都了如指掌,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有人存心和江行止结交,他也感受不到真诚。

谢云书双商奇高,逻辑丝丝入扣,由表及里,短短几分钟就把江行止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分析得头头是道,合情合理。

江行止看谢云书又长久不说话,他拆开一袋大白兔奶糖,从里面拿了一颗出来,碰了碰谢云书的手。

谢云书垂落眼睫。

用糖果来交朋友,这都是幼儿园玩儿剩下来的。

江行止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细长条的软糖,微微晃了晃,像是在催促谢云书快接过去,带着软软的撒娇感。

谢云书的视线在江行止的手指和软糖上滑过,又移回到他的脸上。

十六岁的江行止,眉目分明间有着隐藏不去的青稚之气,谢云书在这么近的距离看进他的眼睛,几乎能看清他清澈瞳仁上面的纹理,像漂亮的宝石,明亮而纯真。

真真还是个孩子的模样。

他的确还是个孩子呢。

而谢云书已经成年很久了。

前尘不计,后世之师。

谢云书下意识用舌尖顶了订腮帮子,摇头说:“我不吃……”

“江行止,”蒋华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座位旁边,惊诧地看着江行止的课桌,“你把这些东西都放课桌上干什么?”

江行止摆出这样大的阵仗,周围的学生早就虎视眈眈了,蒋华这么一喊,全班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江行止理直气壮:“我是请朋友吃的。”

谢云书眼皮重重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