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地攥了把谢云书的手腕,安抚道:“别担心,不管天大的事儿,有我在呢。”
“你看我像怕的样子么。”谢云书睨他一眼,声音里却有笑意。
“你就不能向男朋友展示一下你的柔弱,让我在咱妈和小舅妈面前刷一刷存在感吗?”江行止有些不满地说。
这家伙,居然还“咱妈”上了……谢云书有点发笑。
他用力捏了捏江行止的掌心:“你那辆大奔已经刷足存在感了,再刷,再刷给你上天了都。”
一行人走进灯火通明的仓库,仓库空间很大,一个个型号不一的纸板箱堆得满满当当,左边是面料,右边是成衣。
谢云书一眼看到左边几个箱子拆开,几匹颜色深深浅浅的面料垂在箱子外。
邹莹说道:“本来今晚厂里有一半人是要加班赶货的,老赵发现面料不对后立刻告诉我,我让所有人都先回去休息了。”
“祝总你看,”老赵捧起面料给祝君兰展示,“这批面料完全不是我们跟鸿丰谈好的那批,虽然乍一看很相似,但是悬垂性和飘逸性都大大不如他们先前提供过来的样品,还有这一批全羊绒双面呢,您看这面料上有明显的棉结和杂质,光泽度也不够,具体成分我们还没找人化验,但绝不是百分百纯羊绒的!”
祝君兰上手把几种面料都一一摸过,面沉如水:“跟鸿丰那边联系过了吗?”
鸿丰是当地一家有名的面料纺织公司,祝君兰从创办云家开始,就一直跟鸿丰合作,这批面料全是鸿丰前两天才发过来的货。
“联系过了,”邹莹脸色很不好看,“鸿丰说交货的时候由我们这边的质检都确认过了,已经签过字,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
邹莹恨恨道:“说货物既然核对过了,出了问题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毕竟东西已经在我们库房里放了两天一夜,瓜田李下……”
这个年代没有发达的记录仪,交易过程大多靠人工核查,货物既出概不负责,本也无可厚非。
祝君兰平静地问:“经手的质检员是谁?”
老赵忙回答:“是小罗和小左。”
“他们人呢?”
老赵迟疑了一下:“他们两个前天交班后就一直没来,也没回宿舍……现在联系不上。”
祝君兰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如果说之前还能有种种猜测,那两个质检员无故失踪,几乎就可以断定这是人为的阴谋了。
“这是我的责任,”邹莹自责道,“这批面料本该是我亲自盯的,但前天下午消防的人过来临检,鸿丰的货偏偏也在这个时候到,我们跟鸿丰合作这么久,从来没防过他们,小罗和小左平时也都老实巴交的从未出过错,我实在是没想到他们会被人收买……”
祝君兰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别人是故意给我们下的套,有心算无心,你怎么都防不胜防的。”
“这会是谁做的呢?”老赵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呀?我们跟鸿丰做生意这么久,从来没得罪过他们,鸿丰这是为了什么?坏了他们自己公司的信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祝君兰蹙紧眉,似乎也很是不解。
这时谢云书冷冷淡淡地开口了:“鸿丰是做纺织上游的,只要海滨的整个面料市场在,他不在乎哪个下家的死活,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誘惑,甚至把柄威胁,鸿丰就很容易成为别人刺向我们的刀。”
“那到底会是谁在整我们?”邹莹面有愠色。
谢云书伸手把那布料也仔细地摸了摸:
“我们云家一开始只做批发,不会触动到零售市场的利益,很多零售商都是我们的客户,大家能友好合作。但最近咱们正在筹划第一家门店,虽然门店直营的定位是高端精品女装,跟批发出去的中低端无论质量、款式、价位还是风格系列都不一样,但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产品有多大优势,一旦直营面市打出品牌,对整个零售市场都将会是不小的冲击……”
有一种原罪叫做一枝独秀,云家的高端精品女装很可能会引领潮流甚至改变大众审美,这让众多庸庸碌碌的杂牌女装还如何生存?
谢云书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然又嘲讽的笑意:“妈,这一批面料是不是打算用来做开店的新品?”
祝君兰颔首:“确实有一部分是要做开店的冬装新品,还有一部分是卓然公司的李总特意跟我定了一批高档女装,尤其是这批全羊绒双面呢,都是用来给他们做新系列大衣的。”
谢云书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您现在给李总打电话,如实告知他面料出错,我们可能无法如期交货了。”
“通知肯定是要通知的,李总的这批货规格非常高,百分百羊绒的全羊绒双面呢是非常昂贵的面料,一般的面料公司都不会贮存这样的货,我们也是提前一个月跟鸿丰预定的,老实说,如果不是李总,换做其他任何合作商除非先交全款,否则我们是不会接这个订单的,”邹莹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笃定道,“咱们跟李总可是老合作伙伴了,跟他解释一下,他应该能理解,这批货我们可是基本没赚他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