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笑着对光头佬说:“你通知完这个活动先让一个人去收货款,然后送货的时候再派另一个人去,那些经销商发现货不对款肯定要找你算账,你就说前一个人工作失误已经被辞退了,那人经手的款项后一个人不清楚,从会计那里核算出来就该交这些货。”

“你也不用跟他说他曾经欠了你多少钱,只谈以后还会多给他们这样的优惠折扣,态度软一点,姿态放低点,那些人肚子里门清,就算再不要脸也不太会让你把那些款项给他吐出来。”

“海滨大曲在本地无论从品质还是价格上来说都有优势,目前市场上还没有能跟你们对标的竞争品,你不用怕他们不再进货,生意人不会跟赚钱过不去,就算真有个别夯货不依不饶,对簿上公堂也是你有理,这种人此后再不合作也没什么可惜的。”

一段话说得层次分明丝丝入扣,光头佬拎着杯子站起来连敬谢云书三杯,直说要是货款真能要回来还有重谢,其他人也都听得心服口服啪啪鼓掌。

光头佬红光满面,他拎着顾凯的耳朵,亢奋的酒气喷了顾凯一脸:“你说他是吃白食儿的小白脸?哈哈,我看他就算是小白脸,也是个‘冷面寒枪俏罗成!’”

顾凯尴尬捂脸,内心亦是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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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时候学校里发生了一桩大事。

这晚全校的教职工开会,因此所有的教室都没有老师随堂,学生们聊天串门打牌,各自happy。

九班班长倪俊杰租了部林正英的鬼片回来,教室里灯全关了,阴森森的背景音乐响起,镜头的正中央是一副黑漆漆的棺材。

“嘭”一声轰然巨响,棺材板从里面爆开——

“啊啊啊啊”,女生们小小声地尖叫起来。

男生们反而嘻哈大笑。

几辆警车就是在这个时候“哇儿哇儿”地开进校园,声势浩大得惊动到了所有学生。

警车停在一号教学楼下,红蓝相交的警灯在昏暗的夜色里闪闪烁烁,学生们呜啦啦涌出去,全都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不过很短的时间,警察就从楼里带出去一个学生。

“哗——”好多人都认出了他,人群像是烧开的水,汩汩冒泡。

那个学生的标签实在太过独特,凡是见过他的人几乎都能留下深刻印象,他就是海中有史以来招收的唯一台湾人——池见。

教学楼前灯火阑珊,谢云书看到池见哭哭啼啼,在两个警察的挟制下疯狂挣扎,他的腿脚好似都是软的,像个破布口袋一样往地上瘫软着被拖曳前行,最后被毫不留情地塞进了警车。

幽幽荧光映在谢云书冰冷的瞳底,他的眼睛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森寒古井,波澜不惊。

裴寂就站在谢云书旁边,他抓住谢云书的袖子,兴奋地说:“这不是那个娘娘腔吗?他干什么被警察抓啦?”

池见以前经常跑来找姚湛,这个时候当然有人问姚湛知不知道池见怎么了,姚湛一脸漠然地说:“我跟他不熟。”

老师们很快赶回各个教室,把学生们都撵回去。

这一晚上整个学校躁动不安,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猜测讨论着池见究竟犯了什么事,各种言论甚嚣尘上。

只有谢云书知道来抓池见的并不是什么海滨公安。

前世池见陷害自己和姚湛也不仅仅为了帮江恕争夺乔园。

那时候乔园通信几乎集中了全国最多的通信和微电子相关人才,被誉为华国半导体的希望,姚湛更是乔园技术的中流砥柱。

池见是要毁掉姚湛,毁掉乔园通信。

这晚因为江行止不在,谢云书和裴寂坐公车回家,正好跟姚湛同路,对其他人只字不提的姚湛主动告诉谢云书,在池见被抓之前,池见的父母就落网了。

姚湛含蓄地说,池见父母所谓的学术交流其实别有目的。

公交车开过崎岖不平的路段,谢云书倒映在漆黑车窗的脸庞随之摇晃在灯火里,斑驳陆离。

“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你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会发生一样?”姚湛浅茶色的瞳仁在灯光下像是浸在水里的琥珀,清澈而湿润,洞悉又困惑,“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

谢云书一脸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