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书一开始都没听懂,等自己也躺好了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隔着被子踹过去一脚:“你在哪里学来的黄|腔?”

江行止凑不要脸的还挺自得:“谁还不是个老司机啊。”

谢云书佩服得都想给他颁个最佳驾驶证。

江行止挨过来,额头抵着谢云书的脑袋,房间里灯关了,黑漆漆的 ,但是谢云书却能看到他眼底流动着璀璨的,仿佛是在笑的光芒。

谢云书以为他还想作妖,语气硬梆梆道:“干嘛?再不睡你就到阳台上去,一个人玩儿。”

江行止在如此浓稠的夜色里精准触碰到谢云书的嘴唇,轻轻允吸了下:“晚安,宝贝。”

然后他轻声地笑,笑声愉悦而飞扬,谢云书恍惚间仿佛看到他的胸腔里飞出无数只快乐的小蝴蝶,每一只都扑棱着晶莹剔透的翅膀,往谢云书的耳膜和心脏里钻。

于是谢云书也笑了,笑着沉入梦乡。

……

这一觉睡得深沉而短暂,第二天谢云书是被厨房里传出的烧水壶的警报声吵醒的。

床是单人床,一个人睡时感觉还好,但两个身高都超过185,肩宽腿长的大男生一起躺在上面就拥挤得连翻个身都难。

谢云书侧躺着,明明睡前两个人是分被子睡的,江行止却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手臂搁在他腰上,重重沉沉,暖烘烘的胸口隔着两层棉质的睡衣布料贴着他的背。

厨房里开水壶还在尖叫着,隔壁房间里,谢祖望喊:“君兰,君兰,水开了!”

水壶不响了,但是隐忍了好几天的祝君兰终于爆|发了,谢云书听到他妈一阵连珠炮:“听见水开也不知道爬起来关?光会动个嘴,还真把自己当个爷了,你不知道我在洗衣服啊!谢祖望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连手脚都是黄金做的,动一动会磨损是吧?”

“你别吵嘛!”谢祖望捏着太阳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嗓子疼,你给我倒杯水喝,再给我找片药,我头也有点疼。”

“疼就对了,疼死你活该!一天到晚在外面喝喝喝!”祝君兰气不打一处来,自从谢祖望中奖,很多人就跟苍蝇闻到腥一样粘了过来,有十几年没联系过的兄弟发小从旮旯里拱出脑袋找谢祖望吃饭喝酒,有各个银行证券保险公司里得了资料的业务员殷勤讨好,甚至还有那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的硬凑上来。

谢祖望现在就跟个每晚要翻嫔妃牌子的皇帝似的,把全市的饭店酒馆临|幸了个遍。

他每天喝到脸红脖子粗地回家,进门就挺尸,有两次直接栽在沙发上不起来,祝君兰只得把已经睡着的谢云书叫起来跟她一起搬谢祖望到卧室里去。

然后隔天一早谢祖望就吱呀叫唤,嚷嚷着球疼蛋痒,但到了晚上又生龙活虎,故态复萌,让祝君兰怎么不气。

祝君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药砸谢祖望身上:“你就接着飘吧谢祖望,早晚你喝到连家门都摸不着!”

“我哪有飘?你个女人家就是没格局,我那是喝酒吗?我那都是应酬!昨晚你知道我是跟谁喝的吗?跟小钟!小钟给我介绍了几个土地局的人,我跟你说过了年有个工程要开标……”

祝君兰当然知道谢祖望最近在打什么算盘,要不是因为谢祖望也算在搞正事,她早就把他一脚踢出家门,祝君兰狠狠白谢祖望一眼,转身出去,她还有两件衣服要用手洗。

谢祖望只得自己下床,他进了厨房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把解酒药吃了,剩下的热水灌进暖水壶里,接着晃晃悠悠走到客厅,两手叉着腰,把家里不大的空间巡视了一遍,又来到卫生间门口,明知故问:“孩子们都还没起啊?”

祝君兰搓着一件白色羊绒衫,从鼻子里发出冷哼:“你还知道家里有孩子?”

谢祖望往外面望了望,小声问:“我看到小江鞋子了,小江是不是也在家?”

“小江在,小裴没在。”

谢祖望表情有点复杂:“我就说家里房子小,得赶紧换,以后小书一间,玲玲一间,小裴一间,也给小江单独留一间……”

作为一个农村出身、思想传统的老公公,谢祖望还是觉得儿子跟小江现在就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睡一起不太好,他又欲盖弥彰地多补充一句:“孩子们都要有自己的隐|私空间嘛!”

“孩子们都不急,新房子里必须要单独给你留一个房间!”祝君兰搓洗好毛衣,把堆满泡沫的洗衣盆一掀,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冲盆,谢祖望总是喝得烂醉回来也就算了,“就你那呼噜打得震天响,我是一天都受不了你!”

“我打呼噜吗?我什么时候打过呼噜?”谢祖望拒不承认。

祝君兰把洗衣盆里的水倒掉:“哦对,你那不叫打呼噜,你那叫地震警报!再多打个几次,这楼就塌了!”

“哪有那么夸张?只有胖子才会打呼噜,我又不胖。”

谢祖望悻悻摸了摸鼻子,又说:“今天四梅他们两口子过来,你俩别做饭了,咱们一块出去吃,再叫上卫国一家和海英,小文小武也喊上,大家一块热闹热闹,嗳君兰我跟你说,我昨晚吃的那家粤菜很不错,他家有个叫什么兰的大龙虾,你跟孩子们肯定都没吃过,本来我想打包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