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桩件件,无论单拎出来哪一个都是撼山动地的大手笔。
那大半年的时间里,京都城的天都被江小太子捅出了一个洞,普通人自然不知道坐标轴、中寰精密和行云风投的背后操纵者是谁,但世家里自有渠道探查得清清楚楚。
有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江家怕是真要出一条飞龙在天了。
江老爷子对江行止那是满意到极点,甚至去年年底的一次家庭聚会里,当着江家所有人直指江成勋面门:“要不是看在行止是你儿子的份上,你今天别想进这个门!”
他们江家的这一脉血缘,骨子里遵从的是丛林法则,优胜劣汰能者居之,江老如是,江成勋如是,江家人皆如是。
江成勋和时秋染的事弄得所有江家人在京里都抬不起头,谁心里没个抱怨,连老爷子都气得不行,但那又怎么样呢?
江成勋是长房长子,家族里早就将大半资源倾斜在他身上,他自身能力也不错,一路平步青云的。
老爷子还有两三年就得退下来,以后江家都得指望江成勋,所以江时二人能有恃无恐。
但现在有变数了。
江行止横空出世,星辰一般闪耀了半个苍穹,那不是小打小闹的小手段,是真正的经天纬地之才。
江行止从前也是极有天赋的,但他那时候要了命的不健康,而且江家人都觉得那孩子心地过于纯良,手腕柔软,对于江家来说不是个合适的接班人。
可能是生病的真相被查出来导致他性情大变,江行止如今小小年纪就表现出足够的杀伐果决,完美得毫无弱点,说不定以后还能把江家带到更高的巅峰上去。
江老爷子对儿子不满,孙子又格外争气,此消彼长之下老爷子表现出了一股康熙爷盛宠弘历的势头,恨不得把江家所有的好资源都一股脑堆到江行止身上去。
更别说江行止的母族,乔家胡家都众星拱月捧着这宝贝疙瘩。
一个健康的江行止分量有多重?重到江成勋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和这个疏远多年的大儿子的关系,他要亲到江行止那一头,少不得就要先表明态度,远了时秋染这一头。
江恕楼梯下到一半,就看到时秋染跟在江成勋后面,语调高而尖利:“我也是江家的儿媳妇,小嗣是江家的孙子,这种全家团圆的时候,我们凭什么不能去?”
江成勋却迈着大步朝门口走,目不斜视。
时秋染拽住江成勋的袖子,就这么一小段路,她走得急而慌张,胸脯剧烈起伏,脸色忽青忽白,她惶惶然问:“江成勋,你什么意思?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想要我和小嗣了吗?”
客厅里的两个保姆很机敏地闪了出去,江成勋见四下无人,也懒得伪装了,语气不无刻薄道:“我是少你们母子吃喝还是少你们穿了?现在在这个大院里住的不是你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时秋染控诉道:“打从去年从海滨回来,你对我们是什么态度你自己不知道吗?”
江成勋冷冷道:“那你自己说说这是因为什么?”
时秋染瞬间心虚,眼眸闪烁,但嘴上必须强硬到底:“那是王慧和沈先明自作主张,我事先真的一点不知情,这一点我解释过很多次了,我敢对天发誓……”
“秋染,”江成勋冷漠的眼神微带了几分古怪,“发誓这样的东西,你自己信吗?”
言下之意俨然是,你要是信的话,又岂会戕害无辜稚子?
时秋染哑然,她怎么傻了?男人信你的时候,谎话是真的,不信你的时候,发誓也是假的。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要胡说。”江成勋要拨开时秋染的手。
时秋染不放手:“就算我不能去江家露面,那你把小嗣带上吧?老二老三家的今天都去,总不能就你身边没个儿子……”
江恕适时地喊了一声:“爸爸!”
江成勋循声回头,看到站在楼梯中间的江恕。
跟江行止大半继承了母族的精致相貌相比,江恕长得几乎是江成勋的翻版,这让江成勋一度非常喜爱这个二儿子。
江恕的出现让江成勋坚冰一般冷凝的表情微微有一点松动,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江恕,放假在家也不要松懈学习,空下来的时间可以多陪陪你母亲。”
江恕乖巧地说:“我知道的,爸爸。”
江成勋把自己的袖子从时秋染手里抽出来:“最近这段时间是关键时候,你别再给我添乱,也少往其它人家那里走动,还像从前那样高调,对你跟江恕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