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兄,到你了。”

在这宅子的花园里, 有一条小水渠, 里面放着一碟酒, 若是停在谁的面前, 就到那人做诗的时候了。

这是一个小型的曲水流觞。

刚巧那酒杯落到了云南青的面前。

他笑意很淡,看起来很是无害和谦逊, 伸手取出那酒杯,一饮而尽,道:“那不才作一首春江吧。”

他略微想了想, 随口道了一首七绝诗。

那诗作得一般,在今日所有人里也只能算是中等。

不过大家到是很给面子,奉承了他几句。

云南青笑了笑, 脸略微有些红,似乎很是不好意思:“作得一般,还是诸位的诗作为之一绝。”

但是等他坐了回去,脑子里便又开始不停想着什么。

说实话这种活动相当无趣,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于他还必须得应承别人,能做出好诗也不能做得过于突出。

要符合规矩。

云南青其实不算是个符合规矩的人,但是他到底是个聪明人,一个知道自身能力的聪明人,他现在改变不了大邕,所以只能迎合,等他慢慢做到高位,总归有机会改变这个腐朽到可以闻到臭味的大邕。

虽然大邕皇室歹竹出了一个好笋,但是云南青并不觉得太子殿下能完成他的抱负。

他志在天下,想要改变的太多,他觉得这整个朝代的制度都是有问题的,而有机会完成他改变制度的抱负的绝对不会是大邕,只有可能是新的政权。

云南青身份低微,见过太多大邕老百姓的苦难,其实他很是厌烦这个国家的朝廷,甚至觉得他们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只待轰然倒塌之时,在炙热的阳光和时间的改变下,慢慢布满苍蝇和蚊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但是这种恶心,最后会消失,会被大自然消解掉,最后滋养整片大地,孕育出新的生命。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云南青觉得大邕就应该顺应历史,就此消亡,被新生的国家所取代。

虽然这通常意味着一场灾难和浩劫,对于此刻生活在这个朝代上的人们。

特别是很有可能在这时机,被外来国家啃上好大一块肉。

但是就算是强行给这个国家续命,也难免会给这个国家上的人带来灾难和折磨,底层人的命总归不是命。

但是现在他想做到这么大的事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只能徐徐图之。

他不是个固执个古板的人,能达成目的的事情他是愿意做的,所以当初才会在鄙视朝廷选官制度的时候,依然想办法搞钱让自己选上。

等他成为可以左右政局的人,处于整个时代的漩涡之中时,他才有机会找到真正可以改变这个国家的人。

想到这里,便又觉得这诗会着实是无趣极了。

云南青的眼底透着这般想法,只是可惜没人看得清,没人看得懂。

世上总是知己难寻。

云南青刚想着,墙外传来了一阵琴声,那拨弄琴弦的人技术很是不错,瞬间吸引到了屋子里的众人。

只是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隔壁应该是王小公子的宅子。

白玉敬不可能同时管那四个宅子,加上他这人作为丞相的嫡子,虽然明面上摆出一副名流公子的模样,本质上还是有些高傲和看不起人的。

自然不可能和那些白身的读书人过多的交流,尽管他是要替太子寻找人才的。

所以这四个宅子的事情,他交给了他几个朋友,偶尔去看上一看。

这竹斋交给的就是王家的大公子,对方的父亲是户部巡管,育有两子,都是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