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郡主这厢忧心忡忡,思绪已经飞到秦烨沦落到思哀后的下场,家族沦落死无全尸遗臭万年,淮王却是蓦然笑了出来。
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反倒是摆了摆手:“你啊,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烨儿生性冷情,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个知冷热的人,他与太子才见了几次?满打满算也就相处了二十天,怎么就喜欢上了?”
明宣郡主闻言也镇定不少,轻吐一口气道:“依兄长看,那宋迁、左邈两人,的确和秦烨说的一般,媚上欺下、野心勃勃吗?如若不然……”
素手轻划,朝下挥了一挥。
与秦烨出身武宁侯府,又在南疆经营多年不同,淮王府的根基本就在棠京,淮王又掌有京畿兵权和宫城部分防务,想在京都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几个人,并不是难事。
据秦烨的说法,他想支持太子,无非觉得当今陛下宠信奸佞,而太子却不会。
那么直接把那两个奸佞干掉呢?
“都是陛下信赖的人,哪那么容易;”淮王不置可否;“这两人本王接触的不多,不过也曾听过一二传闻,确非人品端方的君子。烨儿久在军旅,或许瞧出来一二本性,多加提防也不是坏事。”
话虽这么说,淮王仍旧是心思被挑动了一瞬,低头思忖后还是摇了摇头:“罢了,烨儿在南□□挡一面已有数年,他铁了心要做什么,咱们管不着,由着他去吧。”
明宣郡主低声应了句是,却还是心有戚戚,咬着唇,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淮王和秦烨的性子其实极像,都是凡事一言而决不容辩驳的那种,一次说不通,再说千次百次也是一样的结局。
淮王看着爱妹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不觉莞尔:“你若真担心烨儿和太子有些超出界限的亲近,也不用折腾自己儿子,不如从太子那下手。”
明宣郡主睁大了眼,凝眉道:“你是说?”
淮王斜倚在椅背上,难得显露出一二少年时的促狭:“太子至孝,连着守了近六年孝,房中干净的连只苍蝇都没有。如今孝期已过,也不知解禁了没有。”
“烨儿平素就心高气傲……”淮王笑得简直狡黠;“让他撞见或是听闻一次,就算真有这心念,也熄下去了。”
明宣郡主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从兄长这里取到这样的主意。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不错?
——
东宫,明德殿。
太医院的医官往来进出,苦涩的药味弥漫四处,殿内烛火熄了大半,在夕阳下明灭不定,更显得气氛冷凝。
谢恒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身子骨。
那日定国公府中一场绵绵秋雨,太子轻衣缓带、衣袖飘飘,拉着崇襄侯的二公子在雨中漫步,从家国天下谈到边疆防务,从春耕秋收谈到风花雪月,忽悠的年轻的文二公子一愣一愣的。
连一直亦步亦趋跟在谢恒身后的谢之遥也愣住了。
谢之遥为救父亲不惜低声下气四处求人,实则他自负才高且胸有壮志,哪里又看得起京中这些尸位素餐的高官显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