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后以太子殿下坚持今晚依旧屏退众人,不要任何人伺候作为结尾。
等到云昼也从内殿退了出去,两人皆站在被云昼添了一床被褥的床榻前时,谢恒只觉得分外头疼。
按他的想法,秦烨在自己的地盘上中了毒,虽然那毒不是自己下的,多少也是他的缘故,为了解毒秦烨又泡了许久的凉水澡,这一番折腾下来铁打的身子骨也该难受了,应当是他发扬风度去睡殿内另外那张罗汉床才是。
可君臣之别是拿来开玩笑的吗?
秦烨虽然并不是格外忠君重道之人,自己真要发扬风度去睡那张罗汉床,会不会显得太笼络太不择手段了?
谢恒挑挑眉,强行在眼底撑出一片清明出来,笑道:“折腾了这半宿,孤倒不怎么困了,定国公先休息吧,孤看看书。”
他转身要走,却蓦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秦烨望着眼前人眼底的一圈青黑,皱着眉道:“莫要逞强。”
谢恒被他一句带点关怀和强制的话震得僵住了脚,眼睁睁看着那人抱着被褥去铺好了窗台下那张不大的罗汉床。
秦烨知道太子面皮薄,也不欲多言,挥手间几道气劲熄灭了烛火,自顾自在床上合衣躺下,一时无声。
他这一番干净利落的操作下来,衬得谢恒十分的不洒脱。但一片黑暗之中,谢恒难得的松了口气,也跟着合衣而躺。
瞧着距天亮不过一个时辰了,昨日夜里发生了这许多事,也不知明日起身要不要去和惠帝晋王这些人周旋。
谢恒明明困得狠了,却依旧有些辗转难眠,他情不自禁的在想,是谁在他殿中香料里动的手脚?
晋王谢恪?
可这人就算神机妙算手眼通天,也难以料到南周人会今晚入宫呈送密信,且在入宫时被他吩咐了留意四周动静的诸率卫截下,更难以料到他会选择将密信直接告知秦烨吧?
若料不到这个,给他宫里下个□□是觉得他太过清心寡欲,应该增添一些夜间运动?
退一万步,就算这人神机妙算算到了一切,这是想干嘛?
觉得他和秦烨进展缓慢,想撮合一二?还是觉得他两会因此大打出手,反目成仇?
思绪起伏间,谢恒更睡不着了。
他默默的想着事,又复盘了昨日刺杀之事的起始和种种安排,却冷不丁的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殿下,病中思虑过重,于贵体不利。”
谢恒:“……”
堂堂太子被迫拥有室友已经很惨了,更惨的是这个室友能从呼吸声中听出你睡着与否,还管着你不让你想事情……
谢恒心头一阵莫名,却奇异的没升起半点抗拒的想法,低低应了一声:“好。”
次日。
晨光熹微之际,秦烨如常醒来。
窗外天光微明,殿中寂静无声,秦烨闭目听着几步外传来的均匀呼吸,回想起昨日种种,嘴角情不自禁的挂上一抹笑意。
过了一晚上,他脑中清明许多,越发确定昨晚那药不是太子下的,这时想起太子跳着脚的辩驳和陪着他泡凉水澡的一个多时辰,心下便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愫。
深秋的夜,太子风寒原就没好全,若是病情因此加重了,岂不是他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