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想来,端王根本不碍事,若不是这位这些时日突然活跃起来,以那位一个常年不出现在朝野视线的闲散王爷身份,派几个人让他悄无声息的‘暴毙’,不算太难运作。
谢恒看着他伸到自己眉宇间的手,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并未闪避。
那一点温热触到额头,带来了一点柔软的触感,是与主人截然相反的温和。
他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秦烨。
“你舅父?淮王?”谢恒惊讶道,“他什么时候知道你我之间的事的?咱们两什么关系?”
满打满算,他才回京不到一日功夫,淮王怎么就知道了?
秦烨面对着太子震惊的神色,有些克制不住地摸了摸鼻子。
他有些底气不足的说:“临出发去南疆时,我怕你我二人都不在京中。若有事发生反应不及,便去舅父府上先打了一个底。后来又写信回来查探端王之事,舅父在南疆有颇多消息渠道,要想瞒过并非轻易之事。”
太子一时没说话,秦烨难道有些底气不足,又补充了一句:“日后若有别的打算,此事必须要得淮王府支持,咱两之事迟早要坦白。”
这人是怎么做到既理直气壮又似与还休的?
谢恒有些没好气的,看着他道:“有什么好坦白的?你我之间,清清白白!”
至少,如今还清清白白。
秦烨就不说话了。
如今南风盛行,按大齐正经的礼制来说,即便是亲如兄弟,成年后也不可能同塌而眠。
杜若园中多的是屋子。太子却开口邀他住疏影阁,昨日又在他的两句话下,如此轻易的便让他上了床榻。
就是真的睡了个宫女,如今也该给名分了!
秦烨只是有些发愁,太子脸皮这样薄,若是去了淮王府上,舅父说些有的没的……太子会怎么样呢?
秦烨克制不住的去想,他舅父、一个权势煊赫却自幼长在军中的糙汉子,平日里在旁人面前或许能维持住堂堂王爵的尊贵威严,但在他这个最看重的后辈的夫君面前,会是怎样一番姿态?
以他对淮王的了解……
第一步必然是卖惨,淮王会用他那粗糙的手拉着太子哭诉——
“烨儿自幼命苦,殿下有所不知,他小时候秦恒冶那个天杀的宠妾灭妻,逼着明宣与他和离,扶了自己房中曾经的贵妾为妻,从此对烨儿便不太看顾!老夫小时候去武宁侯府看烨儿,冬日里下着大雪,堂堂侯府嫡长孙的屋子里连炭火都不够,衣裳也还是秋日里的并未新做,可谓凄苦啊。”
淮王话说到这里,太子无论碍于情面还是脸面,必然也感同身受,说不定就会感动得泪眼汪汪。
第一步卖惨之后,第二步必然就是表忠心了。
淮王会擦擦眼底的眼泪,又继续拉着太子的袖子特别诚恳的抱怨。
“秦烨这小子眼光高着呢,轻易不喜欢人,拖到如今的年岁了,房中还是一个人也没有,臣这个做长辈的原本也很是发愁。如今他好容易动了凡心了,老臣是说什么也不会反对的,他既喜欢殿下,我淮王府便是为了殿下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也绝无二话。”
惨也卖了,忠心也表了,第三步就是以退为进给太子提要求了。
淮王会继续拉着太子的袖子不松手,泪眼婆娑地说这小子的自幼性子倔,凡事不肯服软的。平日相处时若有得罪太子的地方,还望太子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轻轻放过。若秦烨这小子做事真的太混,太子忍不下去了,也不必多言,只管到老夫这里来,老夫亲自教训他便是。
最后说不得,还要隐晦的提一句,我朝虽是南风盛行,但若两方结契迎娶正君,正常情况下,夫夫之间还望有来有往,彼此和睦才是。
没错,淮王这样的性子,真能考虑到他婚后的幸福问题,连攻守进退都不忘隐晦的提!
若太子真与他两情相悦到了如此的地步,双方心意相通彼此不负,那淮王说这话也不能算错。
可这不是手都还没拉上吗?
虽然昨晚上他借了几个胆子……好歹轻轻碰了一下。
但又不能不见这一面,以他和淮王的关系,既然与人相好,告知淮王一声是必然的。
再者淮王府在这样的事情中必然要出大力,以他舅父的性子,如果太子连见一面都不肯,怎么放得下心?
想到这儿,秦烨有些禁不住,声音轻缓的朝着太子道:“殿下若有闲暇,咱们寻个时间去我舅父府上瞧瞧,坐一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