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从前几日钦天监传话,说什么星象有异不利皇嗣婚娶后,皇后似乎便将全部心力投注到了此事上去,不再如何关注行宫这边,皇帝嗑药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连殿中省那几位都不知道是听见了什么风声,往山庄里送的各式美人容貌越发上乘,人数也着实不少。
皇帝就着水服了颗丹药下去,不多时精神一震,望着身边的美人时脸上带上了点旖旎的笑意。
他有些不耐的望向王如海摆了摆手:“去做就是,瞻前顾后的像什么话?”
王如海苦着脸退在了一边。
声声嬉闹之声响起,有人打起纱帐,也有人目不旁视的退了下去,寝殿之中,顷刻间便换了一般模样。
——
淮王府门前。
一驾颇为华贵的马车内,秦烨皱着眉头瞧着眼前之人,神色间颇有几分闷闷不乐。
谢恒今日是易装而来,身上去掉了那些繁复华丽的纹样配饰,衣着轻便,为恐被人认出来,脸上还干脆戴了张人丨皮面具,显得有些别扭。
“不是你说的要带孤来见家中长辈?这都到淮王府门前了,怎么不进去了?”谢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瞧见秦烨神色不太好看,便挑眉笑了笑,有些安抚的意味。
“臣后悔了,”秦烨毫不犹豫的道,“舅父此举无非想要拿捏殿下要些诚意许诺罢了,于事却无益处。”
淮王想见太子,甚至提出太子可以微服来见,不过是想瞧瞧太子是否当真看重淮王府与定国公府,又想借此机会探探虚实而已。
可于秦烨而言,瞧见太子当真为他放下身段,又想起自己脑中淮王会做的那些事,心下不免升起一二担忧不悦来。
夫夫情浓倒也罢了,如今这循序渐进才到第一步……
秦烨想到这,下定了决心道:“咱们回去吧,不必理他。”
谢恒望着他脸上神色变幻,心头有些好笑:“那若是淮王因此着了恼,不助咱们可怎么办?”
秦烨断然道:“真要动手,舅父不可能置身事外,大不了我拿剑比着脖子逼他就范。”
“好了,”谢恒勾了勾嘴角,拉过身边的人在掌中拍了拍,“孤听你的就是,淮王说什么都左耳进右耳出,绝不放在心上。”
秦烨仿佛被那只手和太子带着点哄骗的话语抚平了心中所有的担忧,望着太子脸上那张人丨皮面具怔怔出神。
真是有些奇怪。
他分明以为,自己虽然心悦于太子,最沉溺的却还是太子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为什么今日太子戴了张人丨皮面具,他也丝毫不觉突兀,仿佛能透出那张面具瞧见皮下之人的一颦一笑,仍旧时刻被他牵走了心神?
淮王被幼子苏禾荣匆匆拉到会客的正堂时,心里还有些埋怨。
“他来就来了,怎么还要本王亲自来迎?让他自己到书房来——”话音未落,淮王就已然瞧清了室内的情形。
屋中伺候的人早早被遣了出去,身着月白长袍做了富家公子装扮的青年半靠在坐塌上,他的外甥——那位在军中赫赫威名可止小儿夜啼的齐朝定国公,正半弯着身子,动手十分小心的从那座上之人脸上揭了张什么东西下来。
从门外照入屋中的光线看来,像是张面具一样的物事。
屋外门扉响动,秦烨耳朵动了动,显然是将身后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稳当,似是生怕因为一时不慎,将座上之人给折腾疼了。
淮王安静等了一会,见他终于快要完事,心下暗自翻了个白眼,这才上前见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今日虽是便装打扮,却仍旧透出股养尊处优的雍容气息,即便适才才卸去那张形貌丑陋的人丨皮面具,也依旧不显露半点仓皇急促的神色,像是端坐宣政殿上接见朝臣一样亲切:“淮王免礼,孤此番来得仓促,不曾搅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