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奢华的宫殿内，数盏白玉所制的莲纹香炉中浮起袅袅烟雾，面色浮肿的老皇帝穿着明黄龙袍，半躺在榻上，手里捻着一串火红色的佛珠，自有小太监给他捶着腿。

三五个道士打扮的男人正在那里与老皇帝说着新研究出来的长生丹方还缺几味药材，请老皇帝下令派人于全国寻找。

宫殿内的光线正打在这几个道士身上，将几人贼眉鼠眼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另一侧，无音作为国师立在睡榻一侧，他的脸被屋中纱缦的阴影挡了一多半，只看得清大半个侧脸。

他垂眼观鼻，仿佛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是面上流露出来隐隐的慈悲之色，似是高坐在神龛之上的佛像。

有宫人来报，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怎么来了？让他进。”

老皇帝的眼皮颤动，慢慢睁开。

多年的炼丹吃药，求长生，早就让他的身体垮了大半，不过四十的年纪，看着仿佛有六七十，一睁开眼睛，那眼神说是混浊，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异样亢奋。

“父皇仙福永享。”

太子进来便是利落地跪地行礼。

老皇帝没说起，他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几个道士交换着眼神，太子一向看他们不上眼，恨不得将他们驱出宫去，这次肯定也是为了新丹方的药材一事而来。

无音站在那里，拨动着佛珠的手停住，他睁开了眼睛。

老皇帝便在这个时候开口叫了起。

老皇帝问：“太子过来有何事？”

太子答：“儿臣听说几位道长今日向父皇献了新丹方，其中一味药材竟然是刚满百日的孩童心头血，这世上焉有此等恶毒丹方？服用这等丹方，又怎能成仙？除了传说中的妖魔会吃人心肝，这满天神佛中可有此等恶毒神仙？”

道理谁人不懂？

老皇帝只不过是眼看着自己身体垮了，愿意相信这些鬼话。

他不相信的话又能怎么办，难道相信自己根本已经活不了多久，他追求的长生之术都是假的，他马上就要死了吗？

比起自己去死，他更愿意用别人的命来换取自己的一线希望。

就算成不了神佛，他也愿成为妖魔。

只要是能长生不死，让他吃喝童子血肉，他亦在所不惜。

这天下都是他的，这些孩子的命自然也属于他。

“放肆！”

老皇帝大怒，将手里的佛珠手串一把扔了出去，重重砸在太子头脸上，又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几个妖道跪在那里不敢多言，只不过低垂着头时，脸上露出得色。

有老皇帝在，谁也动不了他们。

老皇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见太子站在那里，丝毫不动弹，年轻的身体如高山之巅的松柏，无惧风雨吹打。

这是他的儿子，终将取代于他，坐上他座下皇位。

他的一切，都将他的。

“来人！废太子，朕要废了这个忤逆之子！将太子拖去东宫，无朕命令，绝不允许踏出宫门一步！”

殿中侍卫应声将太子围住。

太子抬眼直视，满目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