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随意坐在地上的男子依然没说话,终于宗主忍不住蹲下身,单手攥住他的衣襟将他半提了起来。
因为这般动作男人的头半抬起,原本黑发遮住的面容露出来,白皙苍白,被黑袍映衬着愈发眉眼精致好看的惊人,长长的睫毛被光一照,甚至在眼下打下一道影子。
明明面容惨白憔悴的孱弱让人心生怜悯,可那眼神却是妖异的森然诡谲,截然相反的情绪,就那么平静望着执掌他生杀大权的宗主,仿佛对方的动作对他而言没半点威胁。
年轻的宗主咬着牙,带着不甘心:“为什么?他是我们的师父,甚至师门众师兄弟哪里对不住你?你杀了师父,知道阿绫有多伤心吗?她一直把你当兄长,可你却杀了她最重要的人!”
男子只是那么看着他,并不回答。
宗主近距离瞧着这张脸,对方曾经是他最好的兄弟,他们一起修炼一起斩妖伏魔,可对方如今却成了他最厌恶的魔,想起过往种种,年轻的宗主声音缓和下来,带着难过:“六师兄……”
“呵。”终于,听到这陌生而又遥远的一句称呼,男子一直没有反应的睫毛颤了下,却是蓦地一转头,将自己的衣襟从对方手中夺回来。
但本就不怎么结实的衣襟因为对方的动作撕裂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被鲜血染红的里衣,暗红色的鲜血交织着新鲜的血液,极致的色泽将对方那张白皙的面容衬得近妖似魔。
不,对方就是魔,惑人心魂能蛊惑人心将人拉入深渊的妖魔。
男子声音喑哑,望着年轻的宗主瞧见他这般震惊的模样嘲讽笑道:“怎么,你不知?被你生擒后关在这里的魔有什么好下场?叛出师门杀师屠门坠入魔道的逆徒会遭遇什么你不清楚?要不要扒开衣服瞧瞧,看看每日全身筋骨被碎被刀刀刮骨的身体是什么样的?”
对方像是被吓到,恍惚站起身,连连退后几步:“我不知道……不是我吩咐的,是谁?你告诉我是谁对你用刑的?”
男子又重新垂下眼,声音细不可闻,喃喃:“还有必要吗……”
宗主哑着声音:“可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我们不是说过一起修炼成仙,可你为何……为何要这么做?早知道当年不该放走你的……”如果从对方最开始因为身染魔气被抓他不把他放走,也许就不会有日后种种。
男子听着他这句身体一僵,很快却是答非所问,伸出苍白的一只手,声音更轻了:“下雪了……”多像当年他背着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跪上山门的那一天,后来接连三天雪都是下得这么大。
宗主瞧着他身上的血污,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我已经帮你求了长老们,他们愿意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肯废了修为献出两魂被镇山人封印在后山守着那些魔物百年,等百年后他们愿意让你将功折罪。”
男子瞧着他像是看一个傻子:“你怎么会觉得我一个好好的魔尊不当被你们摆布?”
宗主叹息一声:“你还执迷不悟吗?你已经被擒,你的那些手下都被镇压,只有如此,你才能将功赎罪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