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噎得难受,便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以做安抚。
这动作是从秦乐那边学来的。
就像是哄孩子。
顾北辰竟也顺从地侧过脸来,极轻极轻蹭了下他的手背。
这点触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江寄舟并未察觉,他犹豫片刻道:“顾昊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嗯?”顾北辰眸中温度冷却,“他说什么了?”
江寄舟愣了半会儿,对方素来喜怒无常,脸色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了。
“他劝我离你远点。”江寄舟察觉对方表情不对,很快补充,“但我觉得他说的话不对。”
“哪里不对?”
江寄舟道:“既然顾昊跟你的事情是误会,那么他觉得你是疯子,也是错误的。”
青年怔了下,微微笑起来,注视着他。
年轻男人双眸清亮,表情认真极了,他打心眼里觉得青年不是疯子,而是一个正常人,一个优秀到过分的人。
也只有他这么想。试问,哪个正常人会在父亲葬礼边哭边笑,哪个正常人会几乎把自己全家族送进冰冷的牢狱?何况这个人还行事乖张,恶劣成性,外人一看便避之不及。
也只有这个单纯的傻子抱着赤城之心靠近他、拥抱他。
顾北辰自然地揉了揉傻子的脑袋:“很晚了,明天你还要早起,快睡吧。”
“好的。”江寄舟下意识应了句,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脑袋,感觉自己被当猫撸了,有点不好意思。
青年早已转身走进那卧室,背影瘦长。
江寄舟觉得顾二少爷该是很疲倦的,无论是回忆起往日心结,还是那些埋藏在阴暗角落里即将尘封的东西。
伤筋动骨一百天,康复期间还是会隐隐作痛,无疑不好过。
江寄舟垂下头,他心里也觉得很迷惘。
顾二少爷过得太辛苦了,让人不禁想如果他九岁时没有那个误会呢?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在大到让人迷茫的宅子里继续相依为命,乃至长大,会不会比无依无靠孤独长大好一些呢?
“滴——”手机电话铃声骤然将江寄舟拉回到现实当中。
还是那个电话号码。
江寄舟低头一看,心里微微叹息:可惜没有如果。
他接了电话,走了几步,“啪嗒”一声门磕上,像是触发了什么话匣子的开关,对方一连串话语炸了过来。
“喂,我跟你说那些话,你听没听见?你是不是在顾家别墅里跟顾北辰那个疯子甜甜蜜蜜呢?我告诉你别靠近这个人,现在有多满足快乐,之后被背叛你就会觉得天都要塌、想死……”
他像身边好友惨遭渣男却是个恋爱脑,除了恨铁不成钢还是恨铁不成钢。
只是为了挑拨离间大可不必如此苦口婆心,他可以选择直接出手。江寄舟抿唇,人不是非黑即白,恶人也有放下屠刀的时刻。至少顾昊对待他在意的人是很好的。
爱恨分明,爱到极点也会恨到极点,如果做他厌恶、痛恨的人,无疑会更痛苦。
“你当时也觉得天要塌了,想死吗?”江寄舟开口,声音有点低。
顾昊还在劝说,嘴皮子往外蹦字,好不容易听对方有了回应,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寄舟坐在床边,他低着头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