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渊帝登基数十载里,还是头一回。
臣子久久没能达到回复,迫于平日圣上积威甚笃,愣是没人敢多问一句。
等到御医诊脉,惊喜地说三皇子有绝处逢春的迹象,陛下这才淡淡地应了一声,吩咐谁也不准将他来过的事情往外说。转身回到寝殿,倒头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元嘉低声道:“或许是那日陛下太累了。这件事,陛下只叮嘱过御医,倒是忘了吩咐老臣不能外说,所以严格来说算不得抗旨违令。”
这般聊着,两人终于走到羽春宫前。
看到元嘉和宗洛,守在羽春宫前的宫人连忙行礼:“三殿下,元公公。”
“殿下,若无事的话,老奴就送您到这。陛下那边还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
宗洛点了点头,“多谢元公公。”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自己方才听见元嘉说完这番话后的心情。
主管羽春宫杂物的宫人上前:“殿下,浴池热水已经放好了。”
“好。”宗洛将暖炉递给宫人,随手解开外袍,朝着浴池走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也是相互的。
前世,宗洛也不是没感受到渊帝对他的关心和重视。先是将自己曾经的皇子府赐给他,又是独立掌兵的权力,这些都足够说明。
要知道这可是亲兵,亲兵意味着宗洛对玄骑有着说一不二的话语权,没有一位帝王能够容许自己臣子有这样的权力,哪怕是皇子。
他孝,却也并非愚孝。
若非如此,是绝对走不上赐剑自裁,就乖乖一剑抹自己脖子的举动。
宗洛将自己整个人泡在热水里,神情松怔。
若元嘉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上辈子要派他去边关,为什么要赐剑自刎,哪怕多解释一句都好。
他觉得自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告诉他你的父皇是爱你的重视你的,另一个部分则冷酷地告诉他想想自己上辈子的结局。
宗洛不想接受,理智和情感却都越来越偏向虞北洲说的话。
上辈子真的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上了锁。
唯一的钥匙,则掌握在虞北洲的手里。
难怪他重生后这么悠哉悠哉,时不时跳出来撩拨他几下,是笃定了宗洛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要回到他的身上。
“虞、北、洲。”
宗洛一字一句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其实并不害怕找虞北洲问清楚这一切。
他害怕的是再见一次那样将自己锁在暗室里,浑身是血的虞北洲。
因为谁都没有宗洛自己清楚,上一回月圆之夜,失控的不仅仅只有一个人。
三皇子府里,叶凌寒站在院落内,眺望着皇宫的方向。
自那日在皇宫见过宗洛后,他便再也没有机会进去。
他本就是卫国质子,自然不可随意涉足大渊皇宫重地。
如今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本不应该继续住在三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