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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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周牧野带阮宵翘了体育课,去学校艺体楼的音乐教室。
在楼梯拐角的第一间教室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周牧野和阮宵肩并肩坐在钢琴椅上,由周牧野试了几个音后,他让阮宵回忆自由滑的曲目,轻声哼出来。
那曲子阮宵练了上千遍,调子都听烂了,不过让他当着周牧野的面哼出来,挺不好意思的。
阮宵低着头,很小声地嗡嗡嗡。
周牧野问:“你没吃饭?”
“……”阮宵脸上刷得红一层,捉着外套下摆绞弄几下,清清嗓,把记忆里调子哼出来。
阮宵不算五音不全的人,但也没差多少。
周牧野看着面前的琴键,任由阮宵哼了一会儿旋律,抬起手腕,按在黑白键上,接续上阮宵后面的声音。
舒缓悲伤的曲调在音乐教室里响起时,阮宵眼睛骤然亮起。
他知道,就是这首曲子!
阮宵不再出声,耳里听着曲调,眼睛注视着琴键上那双指节修长的手。
不愧是钢琴家的儿子,弹得真好,而且不用琴谱,随便一首古典乐都能弹出来。
周牧野弹完四个小节后,放下手,偏头看阮宵:“是这个吗?”
阮宵兴奋地猛点头,忍不住拍手:“阿野你好厉害!”
面对赞美,周牧野很淡然,道:“这是Gymnopédie,No.1。”
“Gi……Gi,Gi……”这是法语词,阮宵发音发不出来,不好意思挠头,“什么呀?”
周牧野再次将手放上琴键,这次从头开始弹起。
悠扬的曲调中,漫不经心道:“法国作曲家萨蒂的裸者之舞一号,曲子难度不大,就是A段的重复,但和弦使作品增加了很多色彩。”
阮宵听得一知未解,但不妨碍他觉得音乐弹得好听。
这首曲子很容易让人产生画面感,浪漫、轻缓、悲伤,仿佛是在一个秋日的午后,走在阳光下,前往墓地看一位故人,路上不紧不慢,有的是时间回忆往昔。
周牧野一曲演奏完毕,看向阮宵:“这样就行了吗?”
阮宵摇摇头,塌下肩,刚刚的兴奋劲很快又消散了。
他说:“师傅做了改编,在中间融入第五交响曲,而且音乐的节奏也编得不太一样。”
要复刻一首改编后的曲子,基本没可能,很多艺术化的处理是阮宵无法表达出来的。因此他们只能做到最大程度地还原,最起码节奏不能乱。
花滑中很多动作都得踩着点做,节奏一乱,跟编舞就匹不上了,效果肯定会拉跨。
阮宵知道这一点,愁云惨淡的同时,心情又十分低落。
他太想表现好那个节目了,所以思想负担很重。
一旁,周牧野暗暗深吸气,卷起袖管。
他往前坐了坐,一脚踩在踏板上,充满耐心地道:“那从节拍开始顺。”
音乐教室里断断续续地传出钢琴声,吸引了在同一层排练节目的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