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见状一瞬间红了眼,可与对方几个境界间的差距压的他抬剑手的都在发抖。

宋衔之被一道绵柔的灵力弹了回去,急促的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易平这招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仅仅只是阻止了他的靠近。

宋衔之这才注意到,从一开始,易平似乎都没有对他们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表情寡淡,态度随意,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分给他们一分。

“我的任务里没有你们,那是玄禾的事。”

易平微垂着眼皮,对什么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仿佛当初桂花镇时,对宋衔之的客气和笑容,都是完成他口中所谓的任务。

一但他不再是他的任务目标,便连一句话也懒得同他讲上一句。

“你们走吧,他必须死。”易平说完,拿细长的手指点了点严钟的脑袋,吐出两个字来:“动手……”

宋衔之呼吸急了几分,上前几步:“前辈,能否告知原由!?”

易平抬眼,收回的手环住胸前,抱臂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半晌,才开口,悠悠答道:“家主不许,有第二人,可以打开锦水村。”

“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宋衔之却懂了。

这次锦水村的大阵开启,原因并不是他所猜测的有高人破阵,而是景家人故意为之。

故意控制严钟,破开了咒语的桎梏。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可以有很多种,或许是为了引他们出来,而后一网打尽,又或是,为了别的什么计划……

然而,无论如何,这些计划之中,严术的出现,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意外。

他是他们手下,唯一的漏网之鱼,将来也可能会是唯一的变数。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放任严术活在这世上。

宋衔之抬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易平摆手制止。

他转过身去,面对着巨渊背手而立,再次耐心的开口,声音乘着风声而至:“最后一次,动手吧。”

严钟跪在地上,伟岸的身躯如同一座坍塌的大山,遮在严术面前。

“爹……”严术声音发哑,仍带着少年人未退的奶音,听起来软的刚好。

他抬手,摸上了面前冰冷的脸庞。

这次他没有哭,眼底反而流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爹,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对吧?”严术的手从严钟的脸上落下,转而捉住了对方的手,放到自己面上,闭上眼睛轻轻蹭了又蹭。

严钟睁着空洞的双眼,任由他动作,甚至还微微前倾了身子,离得他更近了一些。

严术喉中发出悲怆的一声,面上似又哭又笑:“爹,孩儿多希望这一场梦,醒来了,您和娘还在……我……我不过是……不过是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睡着了……”

说到这里,他再度哽咽一声,顿了顿,接着道:“我是在做梦……是梦……对吗父亲?”

严钟又怎么会真的回答他。

如今的他,只会僵硬着这么一张青白可怖的脸,冷漠地听他诉说着心底一切隐秘的痛苦,却是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了。

“好了,叙旧时间到。”

易平拢了拢宽大的衣袍,迎风抬手。

低沉哀怨的埙声空荡荡的响起,将深渊底下的哭声一压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