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为难的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裴玄迟没有半点问询的意思,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裴文钰面上片刻凝滞,伪善的面具险些挂不住,“你降生便被钦天监定为灾星,若不是我母妃心善,见不得你以幼童丧命于卦象,只怕你早就……”

裴玄迟挑了挑眉,心善?

灾星的名头不正是太子生母买通了钦天监,强加在他身上的吗?

本意是想除掉他,却意外发现这双灵眼,又连忙找了个命格相交的名头,为的就是保住他的命,等着时机到了,取他的眼睛。

裴玄迟懒得听他废话,慵懒的向后靠去,淡淡的打断他的话,“少废话,要剜我的眼睛就直说。”

“你……你何苦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裴文钰故作心痛,“为兄为了你的事几天几夜都未曾安枕,你如此误会为兄,莫不是那太监背后嚼口舌与你说了些什么?”

“难不成你宁愿信一个下人,也不相信为兄吗?”

“灵眼虽是好物,但生于灾星身上,父皇要是知道了,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裴文钰语重心长道:“要保住你的命,只能剑走偏锋,剜去这双眼睛,你可莫要听信下人谗言,误会了为兄是别有用心啊!”

裴玄迟淡淡道:“我要是不想把眼睛给你,你又如何?”

“你年纪尚小,做不出抉择,为兄自当为你做决断。”

裴文钰义正言辞道:“皇弟无需害怕,没了这双眼睛,你就能活下去,为兄自当为你安排好一切,保你后半辈子安枕无忧。”

裴玄迟心下冷笑,安枕无忧?

上辈子他并未答应裴文钰的要求,被硬剜去双眼,破了识海钉进棺材,棺材上加了阵法,想硬生生把他熬死在里面。

为的就是激怒他,使他溢散的魂魄充满怨气,借此来炼化灵眼,能将灵眼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裴文钰口中的话,当个笑话听听就是,当不得真。

“我言尽于此,皇弟,你可下了决心?”

“自然。”

裴文钰面上登时浮现出笑意,“那便好,如此一来就由我亲自……”

“不给。”

“保你没有半点痛楚……”裴文钰话音一顿,“你说什么?”

裴玄迟见他一脸骇然,忍不住仰头大笑,却牵动内伤,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咳……我说,这双眼睛,有本事来抢啊。”

裴文钰好言相劝到现在,平时高高在上惯了,几次被裴玄迟下了面子,他面色自然不好看,“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裴玄迟嗤笑一声,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咳嗽间,喉中满是血腥气,余光瞥见墙上那一抹白色,裴玄迟顿了顿,将装有糕点的纸包打开,放在手边的石头上。

特意垫高了些,没有沾上地上的泥水。

裴玄迟放东西的时候,视线一直在看着云洛亭。

云洛亭轻眨了下眼睛,远远地好像从对方眼底看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都虚弱成这样还想喂猫?

垂在墙沿的尾巴轻晃,眼前那个瘦弱的少年,像是坦然赴死一般,留下了仅剩的偷偷藏起来果腹保命的糕点给他。

裴文钰见他神神叨叨的,最后一点耐心耗尽,干脆拿着匕首上前,“为兄都是为了你好,这双眼睛,你便就此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