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昱瑾还以为裴玄迟得下午才能来,还在想怎么把丞相留到下午,想个什么理由才能让这事看起来不突兀,没想到他才到这没一会,裴玄迟就来了,都无需他想那么多。
“怎么没带你的猫啊?”贺昱瑾见惯了裴玄迟猫不离手,这会见他自己来还有些不习惯。
裴玄迟道:“天冷,在寝殿歇着呢。”
左相见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聊天,面上没有丝毫变化,神色漠然的倒了杯热茶,推至裴玄迟面前,“殿下请用茶。”
待裴玄迟落座,左相问道:“今日贺将军登门所为盐引之事,九皇子前来又是所谓何事?”
裴玄迟也不拘着,只说:“同为盐引一事。”
左相毫不意外这个答复,他放下茶壶,说:“如此,那微臣便还是借回贺将军一话,来回殿下。”
“盐引一事微臣并不知情,殿下只怕是找错了人。”
贺昱瑾暗道一声老狐狸,他在这坐着,听了这话两遍,要不是得了信,只怕还真被左相这幅泰然自若的样子给蒙蔽过去了。
裴玄迟说:“丞相不知自然是好,此事若有牵扯,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左相贵为丞相,自也不必在意盐引这种蝇头小利。”
左相举起茶杯,“得殿下信任,乃是微臣之幸。”
贺昱瑾冷哼一声,“左相身为太子之师,与太子交好,感情深厚,贩卖私盐一事与太子脱不了干系,望左相多提点太子,让他早日悔悟,平了盐引一案才是。”
左相处事不惊,丝毫没有被言语所影响,反而顺着他们的话,说道:“若此事与太子有关,微臣定不姑息。”
裴玄迟指尖撩拨着腕上的红线,漫不经心的说:“盐引一事自鼎东起,吾想着,背后贩卖私盐之人应当也身处鼎东。”
左相品了口热茶,“殿下言之有理。”
裴玄迟随即又问道:“鼎东地方小,贩卖私盐得来的银两也不好入银号,如此该如何藏下?”
左相不答,裴玄迟眼底划过一抹冷意,淡淡道:“譬如……开个酒馆。”
左相缓缓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裴玄迟缓声道:“将贩卖私盐的账本,银两藏在地字号房,扭动墙角处遮掩的菜坛子,方能打开的密室之中……左相觉得此法可行?”
裴玄迟所说之处,正是上一世裴文钰推出那个替罪羊,藏匿‘罪证’的地方。
重来一世,此案交到他手上,太子自然更急着找替罪羔羊,裴玄迟先前不急,因为要给太子留出做假的时间。
当太子那边将替罪羊准备好,‘罪证’准备好。
裴玄迟却不去查,而是静静等着,时机一到,他来此与丞相说及此事。
只见,左相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杯中的茶水险些洒出,他不动声色的将茶杯放下,沉声道:“殿下此言何解?”
“这些只是吾随口猜测的而已,当不得真,左相自也不必放在心上。”
裴玄迟没再细说,话只说部分,剩下的交由左相自己去猜,多疑多想带来的结果,要比所有话都尽数说明要好的多。
他的随口一句‘不必放在心上’,却让左相皱起眉头。
贺昱瑾挑了挑眉,见左相变了脸色,想必是戳到痛处,他只知这消息是昨夜裴玄迟的人从鼎东回来带来的,见丞相的面色,便也知道这消息属实。
一唱一和说到现在,最后铡刀落下。
“左相贵为丞相,应当分清孰轻孰重才是。”说着,裴玄迟起身,“时候不早了,吾先行一步。”
贺昱瑾有也随着他一同起身,出门前意味深长的留下一句,“丞相要三思啊。”
当贺昱瑾的背影消失在门前,左相沉下了脸,一把推翻面前的桌案。
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贺昱瑾耸了耸肩,倒也不担心左相会将这事告诉太子,现在事情摆明了让他在太子和自己之间做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