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进行第一次治疗的时候肖沉的意识就差不多清醒了,只是他身体上还处于衰弱期,虽然因为喝下的药剂的缘故察觉不到疼,但是肌肉和内脏的衰弱是实实在在的,肖沉的虚弱也并非是装出来的。
可即便如此,如果肖沉认真想要反抗,军部也根本不可能带走他。
肖沉本没打算被军部带走,可后面领头的人说是肖夜枫的意思肖沉便没了反抗的打算,他想父亲大概有他的打算。
他不明白父亲的想法,但他下意识地相信肖夜枫,服从肖夜枫的所有决定。
那是他父亲,总不至于害他。
肖一岚本欲问父亲个明白,可节目组那边出了问题,虫族的消息到底还是没瞒住,帝国已经短期内禁止古地球与帝国的通行,肖一岚即使想要回去一时也难以办到。
这个当口肖肆又出了问题,他们到底还是轻视了虫族,肖肆之前正面面对过虫族,普通人的精神力根本受不住虫族的冲击,也就是肖肆是个强大的alpha,撑到了现在才受不住,医生说必须要休养一阵。
肖家在古地球也有落脚的地方,现下肖一岚再急切也只能在古地球休养等待。
父亲一定是搞错了什么,阿沉现在的身体虚弱得可怕,而且医生说这样巨大的痛苦是长期的,肖沉不可能察觉不到,不可能不去医院检查。
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自己活不了多久。一个知道自己时日所剩无多的人怎么可能去串通虫族,再者他也根本就受不住虫族的冲击。
肖一岚根本就没考虑过肖沉是虫族的可能性,因为虫族根本不可能身体衰弱成这个样子,也不可能知道他小时候喊过肖沉‘拖油瓶’。
古地球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出现虫族的原因,联系不到帝国,肖一岚也联系不到肖夜枫。
父亲大抵心中有轻重,他只是不能很好的表达,心里还是很重视肖沉的,不至于真的伤害肖沉。
这件事之后,一定要让这两人敞开心扉好好沟通一次,肖一岚内心暗暗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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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冥岛。
肖沉不知道自他被关进岛上后时间过去了多久,血从后颈上滑落,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知怎么的,肖沉只觉得周围审讯着他的人身上腐烂的味道让他恶心,熏得他头晕,明明以往比这还恶劣腥臭的地方他也不是没呆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座岛有什么古怪,从上岛开始,肖沉的身体就没放松过,心底不断传来一阵一阵的寒意。
肖沉本以为父亲又是有什么地方看他不顺眼要说教他一顿,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军部的人竟将他送进了晦冥岛,几千米之下,不见阳光潮湿阴暗的监狱中。
因着军部的人是以肖夜枫的名义带走的肖沉,因而肖沉根本就没有提防,连精神力都乖乖地没有展开,谁知竟被措不及防地剜了腺体。
肖沉衰弱期本就实力大不如前,又没了腺体,这下真是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了,只能被动挨打。
他的后颈处已然被撕裂,本就伤痕累累的腺体被生生挖了出来,空荡荡的原处一片血肉模糊。那审讯官还刻意让他看了看那一团烂肉,可他早已没了睁开眼的力气。
他本该不至于这么虚弱,可他还是低估了3s训练的衰弱期,不愧是无人生还的3s训练,帝国取消它不是没有原因的。
衰弱期对肖沉实力的影响远远超过了肖沉的预期,如果不是海诺瞒着他偷偷喂给他的恢复剂,恐怕他真的会死在晦冥岛上。
现下他的感觉就很奇妙,他应该是疼得受不了的,可是因为恢复剂的原因他感受不到什么痛苦,可衰弱期的影响也是实实在在的,他也确实没有反抗的能力,身体虚弱得不像他自己,动一动指头都难。
肖沉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个没有感情的血袋子,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但他猜测大抵是谁冒用父亲的名义审讯他,对方是什么目的肖沉一无所知。
审讯官锃亮不染尘埃的皮靴踩在一地鲜血上,冷笑道:“我劝你早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大家也都省点功夫,不好吗?”
他转而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门,一副似乎刚刚才想到的样子,嗤笑道:“怪我怪我,你看看我,都忘了,你现在嗓子估计都被血糊住了,哪里讲得出话呢?”
肖沉仍无反应,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声,审讯官都要以为他是死了。可无论他说什么,肖沉都毫无反应,他的嘴无论如何就是撬不开,哪怕被生生挖了腺体,他也什么都不交代。
肖沉的双臂被紧紧缚住,手腕早已被掰折,锁链上的尖刺深深地刺进去,他的身下汇聚了大滩的血,这么流下去必死无疑。
肖沉的指尖早就血肉模糊,指甲齐根断裂,不正常地抖动着,不难看出它们的主人正在经受着什么样巨大的痛苦。
他的颈上还带着抑制精神力的军用项圈,上面只说这小少爷与虫族有关系。受了这么重的刑,这小少爷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一声不哼,的确让人惊奇。
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受了这种刑也得嚎几声,这小少爷却像哑巴一样,自进了这里审讯官就没听过他的声音。
审讯官阴沉着脸,转头道:“再给他加一针‘痛敏剂’。”
真是奇了怪了,按理来说这肖沉也是个小少爷,从小也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这嘴怎么会这么硬?虫族到底给了他多少好处能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冰凉的液体被打进肖沉的身体,恢复剂作用下这点药剂宛如石沉大海,没起一丝波澜。
审讯官面色阴沉地盯着肖沉,手上沾着鲜血与碎肉的工具令人胆寒,“这是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了。接下来我要扒下你一整块皮。”
“你已经打下去了三支痛敏剂了,相信我,那是你从没体会过的痛苦。”审讯官威胁道,“即使你能奇迹地熬过去也没什么,我们还有很多手段,你不会想试试的。”
肖沉没听见一般耷拉着眼皮,他半张脸都是血,一只眼睛伤得厉害,也不知道瞎了没有。
审讯官拿着工具的手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他手下刑讯过了那么多的犯人,从没有哪一个像眼前这个除了脸平平无奇的小少爷一样让他心惊,他从没见过意志如此坚定之人,这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
肖沉仅剩的一只眼上还狼狈地糊着血,明明这小少爷浑身上下没几根完好的骨头,可他眼里透出的光如刀一般,将审讯官狠狠地扎在原地,锐利得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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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夜枫还是没忍住来了晦冥岛。
晦冥岛常年如冬日一般,监狱更是深埋地底,许多囚犯进去了就再也见不到阳光。肖夜枫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监狱的深度到底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随着深度的加深,阳光一点点敛去,冷气漫上来,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尸臭味与血腥味,囚犯的哀嚎声也愈发明晰,嘶吼如厉鬼,恍然如炼狱。
肖夜枫从没走过这么昏暗阴森的路,这里太过潮湿,犯人的血把他的靴子都染红。
他站在肖沉的审讯室外面,血腥气浓重得厉害。
肖沉的审讯室比较高级,门是隔音的,肖夜枫看不见里面,也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门里门外,是全然两个世界。
肖夜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明明里面的‘肖沉’不是他的肖沉,他与这个‘肖沉’也没什么好说的。
“您要进去看看吗?”旁边的士兵问道。
肖夜枫沉默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只是心里有一个声音让他赶来,似乎不过来他就会失去他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而他顺着心意来到这个地方后却奇异地发现自己并未有什么感觉,那个虫族顶着肖沉的脸在受刑,他本以为自己会难以接受,会伤心,会痛苦,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情平静得诡异,似乎里面受刑的只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冷静得诡异,他满心只想知道肖沉的消息。这些天里他没怎么休息过,全在找肖沉的踪迹,魔怔一般反复查询着肖沉的记录,录像,想要找到哪怕是一丝的线索,可是都毫无收获。
他已然快要急得发疯。
有鲜血从内里渗出来,不难想到里面的人正遭受着什么样的痛苦。肖夜枫踩着他的血,无动于衷。
“不用了。”他想了想,还是道。
他对这个虫族唯有恨意,莫名其妙来这里就已然是个错误了。
他离开的毫无留恋。
他还要去接着找肖沉的下落。
他不知道,门里的肖沉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父亲……”身形与一团烂肉无异的人形怔怔地去唤,喉管里艰难地挤出残破的气声,流着血还淤肿着的独眼费力地睁着,却终究是看不见寒冷厚实的墙壁外肖夜枫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
肖沉的声音非常轻,几乎只是残破的气声,轻得让人几乎都以为是错觉。审讯官一直都在观察着肖沉,这才不致于错过肖沉这个微小的反应。
即使是审讯官这个程度的也难以探知到门外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肖夜枫来了。
眼前这个小少爷意志坚强得不似常人,被他们折磨了那么久都没吭一声,迄今为止被逼出的第一句竟是‘父亲’。
能坚持那么久可见这人不是软弱之辈,可是呼喊父母之类的行为又确实令人不解。
不过探知原因也不是他的任务,而肖沉的这一举动也许是什么突破点也说不定,他顺势编造一些夸张的事实看看能不能击溃肖沉的心里界限,问出什么。
他这么想着,面上嗤笑一声:“喊什么父亲,你以为肖家主会来这种地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抢了人家小少爷的身份,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肖家的少爷了?省省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不知道是那个穷乡僻壤的野狗,也敢自认肖家的少爷,那是你能攀得上的吗?”审讯官语气刻薄嘲讽。
这是肖沉那一块好不了的心病,肖沉即刻就抬起眼来,眸子中全然是不可置信。
这人知道这么多的东西,没肖家的信息渠道是不可能的,刚刚他感知到的父亲的气息也绝不会出错。
难道真的是父亲把他送进了晦冥岛,也是父亲让这些人刑讯他,把这些刑.具用在他身上?
审讯官的话果然奏了效,刚才还半死不活的人此刻如恶犬一般突然挣扎起来,锁链上的尖刺深深地刺了进去,血腥味即刻浓郁起来,可肖沉浑然不觉。
血滴进肖沉的眸子里,肖沉只紧紧盯着审讯官,猩红的眼睛像极了某种被逼到绝路的野兽,绝望里透着破碎的光:“是我父亲让你们抓了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