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似乎真的站在这间房内。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这似乎是刻在这具身体中的本能一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可一开口,他的眼睛便兀地流下泪来。
他手忙脚乱地张着手去接那些滚烫的液体,泪水重重地砸在他的掌心,顺着他的掌纹坠落。
……他在哭?
可是为什么?
他丝毫没有发觉他已然身处幻觉之中。
肖沉的脑子晕得什么都思考不了,耳边嗡鸣更甚,他似乎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烈酒的味道,他循着味去找,猛然却停在了一个同样巨大的容器外。
那里面浸泡着一团小小的肉,插着错综复杂的管子,还在一鼓一鼓地跳动着,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
肖沉忽地觉得一股冷意顺着脚底攀爬而上。
他记起来自己在哪里嗅到过这个味道了:
那是他自己的味道。
“这……是我。”他愣怔道。
他忽然觉得恶心极了。
肖沉的头愈发地疼了,他哀嚎着翻滚起来,扎在身上的针随着他的动作脱落,几个人都按不住他。
其实没有那么疼,他受过的伤比这严重的多得多,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非常疼,有什么东西鼓胀在胸口处,又酸,又涩,密密麻麻地疼。
他脑海中闪过那个人冷淡的眉眼,他想起了那些冷掉的甜品,他不敢触碰的苹果派,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机甲钥匙……
他的指尖开始了无意识地颤动,似乎又传来了指甲剥落的疼。这里和那里都一样的冷,一样的没有阳光,肖沉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晦冥岛上,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短暂的幻境。
“啊啊啊啊——!!”肖沉撕心裂肺地哀嚎着,他哭着笑着,就像一个疯子。
“肖夜枫!肖夜枫!”他嘶吼着,原本的精神力回归了本体,众人皆被这巨大的压迫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捂着脸闷声笑着,指尖深深嵌入了皮肤里。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父亲心中从来都没有他,为什么父亲极少回家,为什么对他们那般冷淡。
他从来都不是肖夜枫的孩子。
从始至终,他一直是个实验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看不清,他一厢情愿,他自导自演,父亲从未爱过他。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语无伦次地喃喃,语气诡异地平静下来。
“都杀了吧。”他语气轻飘飘的,垂着眸子,眼神不知落在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