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秦梧看着,危机感油然而生。他们这一来二去的,不会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情愫吧?话本都是这么写的。

裴柳可是神的祭品,应该满心满眼都只有神,怎么能和别人亲近。

秦梧跑去主屋,把这事禀告给神听了。

谢巫煜的反应却很平淡,似乎并不在意,说不用管。

秦梧急了,“他跟那姑娘说,他心里有中意的人!这怎么行?他是神的祭品,穿着喜服来的,就跟河神的新娘一样。他是神的人,应该全身心毫无保留,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神!”

原本看着书卷的谢巫煜眼神一凝,周身的空气都似倏地静止了。但只是一瞬间,他就又淡漠说:“他不是我的人,他只是个无辜的过客,终究会回去属于他的地方,和亲人朋友还有……爱人,团聚。”

说到末尾,谢巫煜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

秦梧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但神的话,他不能不听,只好垂首应了。

屋内只剩下谢巫煜一个人,他依然平静,和往常一样,从容地执笔,在书页旁写下批注。但落笔写出来的,却是——裴柳二字。

他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书页,一炷香后,又翻过这一页,继续往下看。

裴柳劝走了性格活泼的姑娘,被秦梧瞪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想问一下原因,但对方转身就走了。

裴柳回了主屋,刚踏进门,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反正气氛不太对,像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看向谢巫煜,对方一如既往地专注于手里的书卷,并无不妥。

裴柳歪头疑惑,一缕长长的黑发垂落下来,滑过脸侧,带起一阵痒意。

他穿来这里时,身上穿着红色喜服,头发也变成了及腰的长发,看起来和古代人无异。但他不会扎发髻,只是随手用发带把一头长发束在脑后,没弄好,很容易就散开。

裴柳想了想,试探问:“神,可以请您帮我挽发吗?”

谢巫煜抬头朝他看去,眼神似有些诧异。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他们来说,头发是很重要的存在,并不是谁都能碰的。

“过来。”谢巫煜还是点头了。

裴柳通过这两天相处,发现谢巫煜的脾性很好,不管他提出什么,好像他都不会拒绝。

他走过去,背对着谢巫煜,在他面前坐下。

谢巫煜拿着木梳,慢慢替他梳着长发,手指轻轻掠过发间,熟练轻巧地编辫子,绕过脑后,和其余的墨发一起在头顶结成发髻,最后再戴上玉冠。

力道不轻不重,发髻也不紧,不会扯着头皮,一头长发挽上去后,裴柳顿时感觉清爽轻松不少。他转过头对谢巫煜道谢,笑容绽放。

谢巫煜说:“不用。”

似乎只是一点小事,不值一提,他更不会放在心上。

但他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到裴柳身上,长发都挽上去了,修长细白的脖颈自然毫无遮挡,尽数露出,像一捧柔软的细雪,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留下一抹属于自己的指痕,或是,其他痕迹。

到了傍晚,裴柳要去偏屋用饭。虽然之前谢巫煜和他一起吃饭了,但也只是那一次,后面谢巫煜依然不吃,说自己并不需要,不必浪费粮食。所以,裴柳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去,吃完了再回来。

裴柳走了,主屋就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巫煜沉默坐着,一如此前的十多年,等裴柳以后离开这里,也同样如此。

他已经习惯了。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谢巫煜眼帘微动,看向桌案一角,那里放着裴柳遗落的发带,因为用了玉冠,不需要发带,他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