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你这个只会败家的废物活着就只会玷污我们顾家的清誉,也不知道你命怎么会这么硬,早该死的不死。”
顾以昭将下巴撑在手上,微微侧目,幽幽地开了口:
“那你小子有种现在就杀了我,最好把我身上的血都放干,变成这场婚礼最鲜艳的一抹红色,还是说……要我试给你看?”
众所周知,新婚夫妇成亲当日是不能见血的。
顾宇飞见顾以昭竟然取出一柄剪刀在脖子上比划,作势就要戳向喉咙,吓得倒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我还要活得久一点,现在可不能死……刚才只是开玩笑的~”
顾以昭看顾宇飞被吓到,脸上写满了戏谑,呵呵一笑,放下了剪刀。
惊魂未定的后者顿时腾起一股被耍弄的愤怒,几欲吐血,重重落下一声“有病”,便出了房门。
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哪怕看到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哪里是外面传的“顾以昭欺负自己的弟妹”啊,分明是顾以昭被自己的弟妹霸.凌呢!
奈何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舆论这玩意儿,上位者轻易便能操纵。
顾夫人死后,病弱的顾以昭便如同无根之萍,一方宅院内,人情冷暖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事实上,顾家的一切,都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就比如,顾夫人并非简单的病逝,而是在寺庙撞破了顾家家主与闺中密友的苟且,怒急攻心之下昏迷了过去,尔后不出几日便因为心疾而死……期间顾家家主一直在消极应对治疗。
再比如,顾夫人病逝的风头过去后,顾家家主与继夫人成亲那日,后者身上的孕肚已经掩饰不住了,后来传出顾倚柔是继夫人被顾以昭冲撞而变成早产儿的消息,当然也是假的。
还有,顾以昭年幼时,的确因为生母去世而病了一段日子,但是毁坏他身子骨的,却是本用来治愈他疾病的药。
之后数年,顾以昭常年卧病在床,药石不断,外人只道他身子骨弱,却不知是有心之人投.毒所致,现在能够活着,还是因为他这些年暗地里看了些医学杂论,再加上久病成医,悄悄用“以毒压毒”的方子苟延残喘。
如果他先前死了,那么其他人看继夫人照顾他照顾得这么“好”,也说不得什么……一切都是那么合情合理。
可他偏偏一直不死,甚至这几年身子骨已经“好”到能够在外头活动了,所以继夫人便诱导他去那些风月赌场,期待他惹是生非,让外人厌恶,并且受到刺激或是染上不该染上的瘾,早早见阎王。
对风月之事,顾以昭实在无感,甚至厌恶无比,所以为了成全继夫人的“善意”,为了让暗中盯梢的人放松警惕,他就只能去赌场“取乐”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顾以昭表面上活得风生水起,暗地里却是距离大限越来越近。
他实在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继母这么多年来结交了许多人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许他见大夫,也不许他出城,更不许他与人结交。
他之所以被养着,而没有被用强硬的手段杀害,一方面是因为以前他的外祖家还没有因为贪.污而破灭,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算是巩固庶妹庶弟名望的大好工具。
所以他只能偷偷的,用并不高明的医药之术给自己续命,后来在发现赌场里的熏香对身体各有作用后,便像是染上了这么个富家女子常见的爱好,派人去搜罗各种熏香,其中便包括久闻能够对人体有各种坏影响的香。
熏香也算是一种草药之术,多学学总是有用处的。他这个身体,根子就已经烂了,倒是不怕熏香毒害,总归活不久。
在顾以昭在房间静坐了一段时间后,一个丫鬟在外头提醒道:
“少爷,九皇子要来了,老爷和夫人喊您去大厅敬酒。”
“明白了。”顾以昭看着镜中肤色苍白得像是一个死人的自己,小声道,“今天就该结束这一切了。”
他的庶妹,拥有“京城第一闺秀”美名的千金,绝非善类,平日送给他的毒物可是不少。
什么擦了鹤顶红的首饰呀,抹了五步蛇毒的坠子啊,再比如掺杂着一点水银的护肤品啊……他可都记在心里呢。
说来也是好笑,不少人恨他占了“嫡长子”的名分,可他的生母是原配这个事儿不可能改变,就算他死了,顾倚柔和顾宇飞也只能是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