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他唇角翘起,“大师兄的责任?难道当时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云倏瞥了他一眼:“事出紧急。”
衣轻飏沉默下来,跟着他走了一段。这山洞向外的一条道还挺深的。
走到云倏以为他无话可说了,衣轻飏才开口:“哦,责任。”
“原来修道之人不止看淡俗世,看淡凡情,连和什么人上什么床这种事都不怎么看重的?”
一向很乖(至少在他面前很乖)的小师弟,突然说出这种……直白的话。云倏脚步一顿,一双雾眸看过去。
昏暗的山洞内,衣轻飏胆子大了许多。他知道,如果走出这个山洞,重新回到太阳底下,默许他们的关系回到常态,他就再也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于是他凝视大师兄的眼睛,一口气不停歇地说:
“原来在大师兄眼里,身体与感情竟是能分开的?那么不好意思,我做不到——我的身体所做的每件事,都不会背叛我的感情。”
“即使它要背叛我的情感,我也会提前毁掉这无用的躯体。”
云倏的唇没了血色:“同归于尽?”
衣轻飏弯起眉眼笑:“同归于尽。”
这是一场精心谋划好的做/爱,他们都心知肚明。
如果大师兄上辈子说这是事出紧急,他还会傻傻地相信。但既然大师兄是重生之人,怎会不对赤楮花对他起的副作用一清二楚?而在月牙潭边,甚至是大师兄一步步默许着,或者说引导着……他饮下潭水。
如果说是为了解毒,那这“毒”不就是他下的吗?但大师兄又是那么一个重视“尊师重道”的人。
天地间的灵气已不再排斥衣轻飏的身体,一经吸收,再也不会外泄。
如果……大师兄是为了改善他的体质,避免他重蹈覆辙,走回上辈子邪魔外道的老路呢?甚至为了避免他知道,还打算消除记忆“灭口”。
那么,这样的善解人意,这样的善心——
他不需要。
——
“呸呸——”
郑允珏从沙丘里艰难爬出,趴着地面苦着脸吐沙子。
“……”
沉默一会儿,他忍不住骂:“我他娘招谁惹谁了?这个障又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郑允珏迅速默了一遍天道的计划。
上古怨气不该在这时候出现。他娘的,勾陈弓?不是还在地下埋着呢吗?不是还要他去引将来入魔的衣轻飏去发现吗?!
这他娘的怎么提前了?他信息这么滞后了?
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郑掌门问候了天道八百遍亲娘,从地上拍拍灰,振作地爬起来。
一定有哪儿出了差错。他细思。不止是容与君不对劲,姓衣的更加不对劲。他不该是这个状态……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了一样。
郑掌门领着一份工资,打着正道与天道两个地方的工(将来还得在衣轻飏手下打三份工),叹息不已,又任劳任怨。
找不到那俩,他也不想寻,反正也出不了事。
把沙子里那些胡商们都刨出来,好歹都还有气儿,他挨个挨个拍几掌,掌力中夹杂灵力,便把人都给拍醒了。
几个胡商们醒来第一眼便骂了句话,情绪激动。
郑允珏猜测,多半类似于中原话的“我的个亲娘”。但也看情况,如果是姓衣的那祖宗,多半骂的是“你大爷”。
想到这,郑掌门笑了。郁闷的阴云也勉强算散去。
大胡子吐干净沙,凑过来问:“道长?这……这就没事了?我们活着走出那片沙漠了?”
郑允珏笑着看他:“那不然我在跟鬼说话?”
大胡子跟他同伴们提心吊胆了一路,总算松了口气。
“诶,那两位道长呢?不会还在底下埋着呢?”
郑允珏指指天上,高深莫测地说:“双宿双飞了。”
大胡子:“??”
“双宿双飞”的两位道长黄昏时才找到大队伍。
他们逆着斜阳远远走过来,一前一后,周围胡商都在欢呼着招手,好像他们是打哪儿回来的大英雄。郑允珏眯眼看着,总觉得他俩氛围哪里不对。
容与君面无表情也就算了,他平时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