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衣轻飏懒懒扇一下,“该呀。”
叶聆风却蹙眉:“我也听说了,好些小门派被邪魔外道恶意找茬,每回等他们要应战时,那群邪道便脚底抹油跑得飞快,下回却还敢来。”
步九八咕哝:“不止小门派,我听说玄天观的几个弟子外出历练,也被几个魔修遛着玩,带他们在山上兜了七八圈呢。”
叶聆风道:“也不知这么多邪修从哪钻出来的,以前也没怎么见他们出来呀。现在还成群结队的,专欺负那些落单的修士。”
步九八摸摸手臂鸡皮疙瘩,控诉廊上躺着的人,“下回出门历练,九九你再敢把我一个人抛下!”
衣轻飏摊出一只手,得寸进尺的:“好处呢?”
“小的献上新鲜冰镇西瓜一半。”步九八把西瓜放上。
“上道。”衣轻飏拿到嘴边,笑容忽地戛然而止。
一半新鲜冰镇的……西瓜皮。
步九八哈哈哈大笑,一边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一边扇风。乐极生悲便是这么来的。蒲扇上的西瓜籽扑了他一脸,步九八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怎么回事。
衣轻飏憋到肚子疼,拍拍他肩。
故作悠悠一叹:“该呀。”
——
这些天,邪修们身上的变化,已在玄门中传开。
甚至六大派掌门又在玄天观开了次大会,说是探讨一下这些邪魔外道突然团结,是否有所预谋,又是否与异数有关。
清都山掌门缺席本次大会。
并请假称,回去收水稻。
其余掌门无不腹诽,这时节,收早稻是不是都早了一点?
事实是,这位大师兄回去的第一天,便用自己人工制冷的剑气给自家小师弟做了一碗冰酪。
哦不,是足足一摞碗。
某位小师弟平时恨不得长在凉地板上,这会儿倒不嫌热了,紧挨着自家大师兄坐着,肩贴肩,手贴手的,看大师兄低眉专注地刨冰。
主要大师兄身上是凉凉的,像行走的人形冰块。
做完这一摞,云倏扭扭手腕,在阿一“再来一碗”的期盼眼神下冷脸拒绝:“勿贪凉,肚子会疼。”
衣轻飏摸摸撑得圆滚滚的肚皮,眼神不自觉挪,挪着挪着,落到大师兄腹部。大师兄挑眉:“怎么?”
“大师兄这儿也是凉凉的么?”衣轻飏伸出爪子去。
他淡道:“别闹我。”
却没有任何阻拦。
这身衣裳也是二师姐做的,和衣轻飏今日身上那件同样的浅竹色。
隔着一层薄薄布料,触到不甚明显的凉意,衣轻飏指尖一颤,心上像凉风拂过水面,泛起蜻蜓点水的痒。
流氓耍一半,自己便惊弓之鸟收回。
衣轻飏仰起下颌,看向大师兄,而大师兄也正低眉垂目注视他,眼睛青烟石一样,浅色晕染在浓墨里。
对视片刻。
衣轻飏撑起手,气息贴近。他连呼吸都好似泛着凉意,拂于鼻尖,清凉安逸。贴得极尽时,大师兄垂着眼睫专注看他,微翘的薄唇中那点尖,也好似羽毛一样挠他心上,无声引诱一般。
衣轻飏掐了大腿一把,唇弯起,堪堪侧头错开。
“勿贪凉,勿贪凉。”他笑着找借口,也告诫自己。
转开的下颌忽然被捏住。
衣轻飏被动回头,尚未反应过来,凉凉的双唇贴近,那点无声引诱的尖被舍身送入时,他含着尖,心脏麻了一半,另一半则是无声炸开。
……救命。
许久,大师兄退开,额头轻抵着他。
衣轻飏看他喉结轻轻滚动。
听他低低说,哄慰一般:“贪一点,没关系。”
——
本来就热,这一天下来,衣轻飏脑子都是晕的。
具体表现为,他坐在桌边,狂扇扇子。而步九八坐他一旁,喟叹一声:“好凉快。”
他看向衣轻飏,又纳闷:“这么热啊九九?”
叶聆风道:“心静自然凉,九九。”
随口一句,衣轻飏狂扇扇子的手却停住。
他羞愧,尴尬,自我反省。
因为这话点他心坎上了。
夜里蝉鸣聒噪,衣轻飏披件薄衫躺凉席上,洗过澡后浑身清凉干爽,一面扇风一面睁眼紧盯天花板。
侧脸线条溶进月色里,蒙上淡淡浅光,美到不太真实。
门极轻微地推开。
衣轻飏却蓦然坐起身。
“还没睡?”
月光照不进的门口,那道高大剪影一会儿晃动一下,像在解外衫,换凉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