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

囚春光 甜糯 2528 字 3个月前

退出雅间后,云莺轻轻地舒了口气,满脑子只有四个字——喜怒无常。

“姑娘,有何吩咐?”银筝瞧见她,连忙迎上去。

“陪我下楼取琴。”云莺扶着银筝的手下楼,脚步有些虚浮。

待二人离去,屋内的裴烬挑了挑眉梢轻笑,胆儿可真小。

银筝见她似乎受了大惊吓,有些忧心:“姑娘,可是客人难缠?”

云莺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比起往日那些客人流连在她身上狎昵淫/靡的视线,这位裴公子倒是正直的很,只是这人一会一副面孔,阴晴不定,颇让云莺有些心累。

也不知怎得,云莺见他打心底里生出一阵恐惧之意,心头慌的很,许是他身上战场厮杀养出的一股子威严,不怒自威,令人生惧,让她不得不倍加小心。

回到屋子,云莺觉着身上有些黏腻,许是方才出了冷汗,被风一吹有些凉,“银筝,速取那套兰竹纹的月白色对襟襦裙来,我换身衣裳。“

香汗黏在背上并不舒适,再者方才瞧见裴公子锦衣上的是竹节纹,翠竹许是他欣赏之物,她便投其所好,云莺已许久不曾这样费心思为一位客人,实在是这位贵客太过特殊,光是姓氏,便不敢让云莺怠慢。

旁的客人最多言语轻薄几句,可云莺觉着,裴公子便是要她的命,义母也得双手奉上。

换衣裳时云莺听到外头吵嚷,微蹙了蹙眉,如今贵客在云楼,怎得无人管束,一会若是惊着贵人,遭殃的还是她。

“银筝,你去外头找云姑,吩咐云姑莫要令人吵嚷了贵客。”

虽贵客在顶楼,却未必不能听见,云莺不想她的小命因着旁人丢了,这些年坎坷活着不易,皇亲国戚她可不敢惹。

银筝领命去了,没一会便回来:“姑娘,云姑说晓得,外头是王员外家来请云柔姑娘出阁,说是为王公子纳妾,许了四千一百两的聘礼,云柔姑娘已应下,正高兴呢。”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为云莺系上香囊,言语里还有些不平,云柔总是挤兑姑娘,哪就值得这样多的聘礼。

因着云楼并不是青楼,不能称之为赎身,也不能直言楼里姑娘是瘦马,更不能说是买卖,便择了个好听的“聘礼”二字,实则也就是买走云夫人手中的身契。

“唔,不必理会。”也难怪云柔高兴,比云楼以往最高的出阁价还要多一百两,可不就是高兴事嘛,不过王家并不是个好归宿。

云莺不敢耽搁太久,令银筝取上拂枝琴,二人便出了门。

却好巧不巧的在长廊上遇到了喜笑颜开的云柔,云莺本不想理会,奈何云柔直愣愣的站在前方,挡住了两人的路。

“呦,这不是云莺姐姐嘛,往日你的规矩不是只接待客人两刻钟吗?怎的如今这般久了你还没让客人离开?还取出了拂枝琴,若是张公子晓得,怕是要伤心了,他日日来都难见你一面。”云柔望着那把琴便不喜,这原是要给她的,可云夫人觉着云莺的琴技略胜一筹,便送与了云莺。

“让让。”云莺晓得轻重缓急,这时与她耗费光阴实属下策。

“云莺姐姐别急嘛,我过几日便要出阁,想多瞧瞧你,就算他日你还在云楼,王家乃是望族,我也不能随意出门,真是可惜了,不能时常见到姐姐。”

云柔面上得意之色是个人都瞧得出来,王家是扬州首富,能以四千两出阁,更是喜事,方才被云莺拂了面子,现下她自然要来笑话云莺这个无人要的老姑娘。

银筝恼怒,想要分辨几句,云莺却抬手阻拦,冷淡的说道:“确实可惜,听闻上上月王公子一妾室无故失踪,上月王公子一妾室落了个一尸两命,你我怕是无再见之日,善自珍重。”

说完,不待云柔开口,云莺便擦着她的肩离开。

云柔被银筝抱着的琴撞向栏杆上,听了这话,心中生出一阵寒意,笑容尽数褪去,面色由红转白。

怒气冲冲的回头瞪着云莺的身影,气急败坏道:“何时有人愿意请你出阁你再来操心我吧。”

银筝抱着琴听到哼了声,“不知好歹,别人都道王家是火坑,偏她这样高兴。”

“她自然觉着自己能成为那个特殊的人。”

王家确是扬州望族,富贵无比,可王家大郎出了名的风流,后院妾室通房不知凡几,偏生王家少夫人脾气厉害,可劲磋磨妾室,只去年,王家便死伤失踪数十名妾室,少夫人娘家乃是县令,大小是个官,王家只能纵着,那些妾室也只能枉死了。

可总有人觉着自己能成为这万中无一的人物,火中取栗,殊不知她们这样的风月女子,对上娘家雄厚的主母,毫无生还之机。

这样的富贵,云莺万万不敢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