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脸上挂着的算计笑容,在踏出年师爷院门的瞬间便被他收拢了一个干净,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落,然后快速的朝着慕府住的院子走去了。
*
接下来的几日,林小九一直都没有出府。
一是因为上次受的无妄之灾,不仅害得他平白无故的担惊受怕了一天,而且他们的小摊子用的器具也丢了。
当时两个丫鬟为了救他,一个跑回来送信,一个跑去了衙门,那摊子的东西自然没有人看着,后来也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
后来,林小九清点了他这几日摆摊得到的收获,好歹除去了那些本钱之外,他还赚了不少。在给两个小丫鬟一人分了一两银子之外,他自己还能拿下不少。
二来是距离科举的时间没有多少日了,林小九仔细打听过科举的流程,知晓了眼下这时候也是考三场,每场考三天的架势。于是便想着给沈涟他们置办点方便吃用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出个什么意外,白白耽误了那么久的辛苦。
林小九打算给他们做点酱料拿进去,这东西都是稀碎的,不会有夹带私货的嫌疑,再者到时候带进去,无论是吃饼还是烫饭,只要放上一点点,那滋味就是绝佳了。在没有多少条件的情况下,绝对是最好的吃食了。
林小九为了研究那种酱料最好吃,和饼子、面食最搭,也最不容易闹肚子,试验了不少的种类。
为此,林小九还怕打扰到沈涟,专门和两个小丫鬟找了一个偏僻的院子一一试验起来,每做出一样就让两个小丫鬟尝尝味道,尝完之后就放在一旁,等着看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发生腐败。
就那么生生的吃了几天,林小九倒是没有试验完,反而两个跟着他的丫鬟脸蛋胖上了一圈。
*
科举开始前三日,皇上照例过问了科考的准备事项,以及今年参加的举子有没有异常。
最后,皇上看向了那个主持科举的主考官,朝他道:“今年的考生里面有个从咸阳城过来,名叫沈涟的考生,你多注意一下。”
主考官听着皇上的话,琢磨着他的意思,终究还是没能明白其中的深意,最后只能朝他稍稍的鞠了一下躬,客气道:“臣知道了。”
“好了,下去吧!科考事大,容不得半点差错,夏爱卿辛苦了。”皇上慎重的朝着他道了一句。
主考官知晓皇上虽是少年天子,却也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此时听到他这番叮嘱,半点不敢马虎和大意,“这乃臣等分内之事,还请皇上放心,臣万不敢有半点差错的。”
皇上这像是放心了一般,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让他下去。
直到那臣子的背影消失在皇上的面前,皇上才轻轻的笑了一下,拿出旁边的奏折看了一眼,看着上面本地县令写的一堆的大事小情,目光独独留在其中一行字上。
“近有一举子,携亲眷入京,亲眷误惹容侯府夫人,后该举子携衙役入府将其亲眷带出。此乃误会,虽有斗争,却并无人员伤亡。涉及人员仅有荣侯府夫人,上京举子沈涟,以及其夫郎三人。”
“这荣侯府的人,眼下这几年却是越发的嚣张了。如今,竟然敢越过官府,越过皇权,直接行驶权利了。”这上面虽只是寥寥的数笔,皇上却是能看出,这沈涟的夫郎是怎么进的荣侯府,后来这沈涟又是如何求人将他夫郎救出来的。
“你说,眼下这荣侯府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皇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扭头看向旁边伺候的老太监。
那老太监跟了新皇许久,是从他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开始,他就服侍在了他的身边同他出谋划策的人。因此,旁人都觉得新皇少年登基好拿捏,只有他知晓新皇虽不年长,却是个颇有心机和忍耐力的人。
在听到新皇如此这般询问自己的时候,他稍稍低下了脑袋,随即道:“或许,他们只是习惯如此罢了。”
“呵,的确,开国功勋之家,自然觉得自己功高盖顶,做什么事都是使得的。”新皇冷笑了一声,目光看向了那奏折上的字样,眼里的情绪带有几分忍耐。
最后,似乎是觉得自己情绪太过于外露了,新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随即道:“罢了,且在让他们猖狂一阵子。”眼下他的势力不够,等他再多提拔一些人出来,他便能彻底的把他们这个毒瘤从自己国家之上根除出去。
新皇这般想着,眼神却是落在了沈涟的名字上,他用手指敲击着他的名字,暗自感叹道:“若是你这次表现得不错,孤也能助你一把。”
*
在林小九成功的研制出又好吃、又耐放的酱料之后,也差不多到了沈涟他们参加科举的时间。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林小九立马就帮沈涟他们准备了起来,干粮是足味的酱料、米、肉干、博饼,以及一些林小九特地烘烤的蔬菜干。
沈涟和慕青他们三人是一起乘着马车去的考试场地。
沈涟在马车上同林小九告别之后,径直提着林小九给的装东西的小篮子,然后随着慕青他们一起去接受检查。
林小九坐在马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举子,他们年纪有老有少,看着他们或是担忧、或是殷切、或是激动的样子,他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感叹来。
林小九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即放在了已经检查完了,正准备踏入门槛的沈涟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沈涟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紧接着便消失在了那个威严的大门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