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深吸口气,原本因为愤怒而短暂空白的思维已经清醒过来:“还有,那两个狱卒怎么回事?连个人都看不好?!”
要不是因为狱卒没桎梏住人,师瑜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跑到阶上来,更不可能碰到他。
底下两个狱卒还没走,恐惧地看了眼立在新帝身边的长子,被对方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齐刷刷跪倒在地:“卑职办事不利,还请皇上饶命!”
新帝没注意他们视线的真正落点,只以为他们是在怕自己,如何会放过这两个害自己遭到今日这番的罪魁祸首:“拖下去!”
两个狱卒连连磕头,却仍旧没能惹来帝王心软,被人送进了曾经他们关押别人的牢狱里。
向言朝离开皇宫,身边的小厮再憋不住,急得团团转:“殿下,现在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那两个狱卒……”
“他们自己办事不利,与我何干?”
小厮脚步一滞:“殿下?”
那两个狱卒分明是向言朝提前打过招呼的,因为答应师瑜那桩交易。要不是因为他,师瑜不会有机会挟持新帝。
向言朝抬眸看他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是说你知道别的什么?”
小厮:“万一他们乱说……”
“他们要乱说,在宫里就该说了。”向言朝道,“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如何敢说?”
小厮竟奇迹般听懂了他的意思,背后忽然发凉。
向丞相养出的继承人怎么可能给自己留那么大的漏洞,哪怕在它闹大之前谁都以为这仅仅是一件小事,可他既然做了,就一定早早打点好一切,确保自己不会有丝毫被波及的可能。
可惜就算是从小被当继承人培养学了一肚子阴谋诡计,最后还是在师瑜身上栽了这么个大跟头。
当初师瑜说自己就可以让新帝放过他,向言朝下意识以为他是想用对付自己的方法对方新帝,会攻心会谈判,更何况他曾经从来没听过御史大夫还会功夫,现在又是这么一副在牢狱里受过拷打的破败身体。
结果对方偏偏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一种,挟天子的事都做出来了。
偏偏他做了,握住了这大周国最沉重的筹码,却没用来令诸侯,不渴望报复仇人,更不曾开口要江山更迭,反倒真像他最初说的,仅仅是要一个新帝不会杀他的理由。
多矛盾。
※
再说另一边,时间回到三刻钟以前。
师瑜在竹林里穿行,身后追来的侍卫在后面赶。
他将簪子上的血在衣袍上擦干净,直接跑向密林深处。
身后的侍卫快的快慢的慢,追击不及只能分散寻找,渐渐的,还能稳稳跟在身后的身影便只剩下一个。
且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那身影一直追到近处,蓦然抬手挽弓,一支箭矢震颤着空气呼啸而来,金属箭头狠狠穿进肩膀。
师瑜身形一晃,直接摔下枝头。
那身影也跟着停下了。
师瑜从地上起身,回头看见了追上来那人的脸。
对方长身鹤立,一身风流明华。
两人对视,对方没有上前,只是垂眸朝他莞尔一下,转身离开了这片林子。